這一夜桓勝翻來覆去未曾睡著,他一直在考慮這件事,可是任他怎麽想都想不通,難道這兩撥人並不是一起的,隻是巧合遇上了?不對,不可能這般巧合的。


    再說典刑司府衙,樊世壁剛坐上廷尉的位子,還在興頭上呢。


    這晚樊世壁和往常一樣,懷裏摟著新納的小妾,俗話說新婚燕爾,他雖然已經不算新婚,可是麵對著懷裏嬌俏可人的新人,總是有幾分激情在的,隻是因為年歲的緣故,這份激情不多時就已經退去了,惹得懷裏的可人兒翻著白眼,抱怨不已。樊世壁卻已經沉沉睡過去了。


    不知何時,門前有人說:“老爺,皇上詔令!”


    樊世壁剛要大罵那人打擾了自己的美夢,一聽到皇上詔令,急忙爬起來找衣服,一番折騰,可人兒也醒了過來。


    “快快快,皇上詔令到了!”兩人急忙出去,跪到地上。


    宣詔的公公大聲說到:“廷尉樊世壁接詔:令你連夜審訊刺客,明日早朝之時上報朕,欽此。”


    樊世壁聽得一陣發懵,哪裏有什麽刺客呐?


    隻見宣詔公公轉身一揮手:“帶進來。”一隊甲士押著四個勁裝黑衣人走了進來。“勞煩樊大人了,皇上明日就要知道這些刺客的來曆,還望樊大人多多上心。”


    “是是是,”樊世壁連連點頭,“公公放心,明日我一定給皇上一個交代。”


    “好,那就等大人的好消息了。告辭。”


    樊世壁送走公公,迴到府裏,看著麵前四個被五花大綁的黑衣人,氣就不打一處來,這幫混賬東西,不知道人老了想睡著有多難嗎?好不容易睡著了,結果全被攪和了。


    “帶去刑房,我要好好接待接待這些客人!”樊世壁惡狠狠地對一眾衙役說到。


    衙役們看著樊世壁的樣子,渾身一陣激靈,他們知道大人這次算是徹底被惹怒了,別看這樊世壁平日笑意吟吟,不似心狠手辣之輩,但能坐到專掌刑律的廷尉位子上絕不是心慈麵軟之人。


    這一夜的廷尉府衙,時時可以聽到人的慘叫聲,令人覺得後背一陣發冷。


    一夜快要過去,東方天空已經出現了微光。樊世壁心裏有些發慌,他未曾想到這些刺客的嘴巴那麽嚴實,刑房裏的各種刑具上了個遍,他們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了,可就是不說。


    樊世壁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突然旁邊一個身材瘦小、留著八字須的衙役挪到他的身邊,湊上來輕輕說了一句話。樊世壁聽後頓時笑了:“還是你小子有辦法,就這麽做吧。我先出去透透風,你來吧。記住趕辰時給我把他們的嘴撬開嘍,我不會虧待你的。”


    “好嘞好嘞,大人您且去透風,接下來交給我吧,我一定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


    樊世壁走出了刑房,頓時覺得舒服不少,果然這刑房可不是常人能待的地方,他有些搞不懂那些刺客那麽嘴硬幹什麽,反正說不說都是一死,不如早些說了還省得受那些皮肉之苦。


    辰時已到,刑房門開了,隻見那衙役手裏握著四個上麵帶血的卷軸,看到樊世壁後,一臉阿諛地走過來,弓著身子說:“大人,不辱使命,小人撬開了他們的嘴,這是他們的供詞,還一一在上麵畫押了。”


    樊世壁接過卷軸,哈哈大笑:“還是你小子有辦法。去,到賬房那裏領一百兩銀子花。”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樊世壁看著手上的卷軸,心裏樂開了花,用銀子就能解決的事何必要花費力氣呢?再說府衙養那麽一群人不就是這時候用的嗎?樊世壁此人雖然心狠手辣,但曆來除了知道怎麽巴結人可以說是一無是處,甚而連現在手裏握著的卷軸都懶得看。


    隻見他笑嘻嘻地迴到寢室,看著還在安睡的可人兒露在外邊的雪白肌膚,湊上去狠狠親了一口,惹得可人兒嚶呀一聲後,笑著迴到正堂,喚來侍女幫自己淨麵、更衣,出門準備上朝。


    桓勝進到昭華殿,坐定,文武百官三唿“萬歲”後,讓樊世壁呈上了刺客的口供。


    四份口供如出一轍。桓勝看著兀自沾沾自喜地樊世壁,問道:“愛卿,這些人你審訊之時可是分開審訊的?”


    “是的,皇上,臣將他們分到幾個不同的刑房裏審訊的,這些人最初口緊的很,就是不說,後來臣用了點手段,嘿嘿,終於讓他們開口了。”


    其中所謂的手段樊世壁不說,滿朝文武也都能猜得出來,曆來豎著進了典刑司,再想走著出來基本是不可能了,橫著出來的倒是不少,有一些甚至橫著出來就直接能扔到亂葬崗了。


    “好啊好啊,朕未曾想到這楊叔子人在牢裏,手段可還是不少呐。明日在此好好商議一下如何處置吧。你等都迴去吧,黃愛卿留下。”


    黃公輔跟著桓勝來到寢宮正堂。


    “你看看吧,”桓勝將刺客的口供遞給黃公輔,說,“明日朝會就交給你和賀必先了,朕隻要個結果就行了。”


    黃公輔看完卷軸,麵現驚異之色,躬身行禮:“是,皇上。”


    “對了,你讓蒲仙玉帶上禁軍守衛在昭華殿門外,別出了什麽岔子。”


    黃公輔退出了寢宮正堂,直往宮門行去,突然一人擋住了他,原來正是閆依帆。


    “大人……”不等閆依帆問出來,黃公輔就說:“先出去吧,此地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呢。”


    閆依帆急忙扶住黃公輔的胳膊,兩人往宮外走去。宮門下,賀必先和蒲仙玉站在一起,看黃公輔和閆依帆出來轉身就要離去。


    “二位大人請等等,皇上剛剛要我告訴兩位,明日早朝由我和賀必先做主,衛尉大人調集禁軍守候在昭華殿門外,以防有何變故。”黃公輔壓抑著心頭的歡喜,大聲說。


    賀必先明顯一愣,皺了皺眉頭,說:“早朝不一直是皇上親自把持的麽?怎得明日卻要我二人做主呢?”


    “明日一切自會知曉,大人稍安勿躁吧。”


    閆依帆扶著黃公輔走遠了,隻留下不知所措的賀必先和蒲仙玉兩人。


    蒲仙玉最是耐不住性子,率先問:“大人,這是何意呐?”


    “我也確實不知,我要去麵見皇上問個清楚。”


    “我隨你去!”兩人又急匆匆地來到桓勝的寢宮正堂。桓勝正翻閱著近一年來各州郡縣呈上來的奏報,看兩人進來,隨意地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不用行禮了。


    “交州變法事宜進展可順利麽?”桓勝率先問賀必先。


    賀必先:“一切順利,並無不妥之處。”


    桓勝又問蒲仙玉:“漠北城戰事如何啊?還有將士們可都好?”


    “漠北城屢戰屢捷,已經打退了雲羅人。”


    其實漠北城並無戰事,更沒有雲羅人南侵,蒲仙玉並未將此事明說,他知曉皇上為何要支開他二人。


    “那就好,說吧,何事?”桓勝似乎鬆了一口氣,問道。


    “皇上,明日早朝之事……”


    “明日早朝你們就那樣做吧,朕近日心力交瘁,身子疲乏,明日稍微安歇一陣。無事的話就迴去吧。”


    賀必先和蒲仙玉看皇上已經下了逐客令,遂緩緩退了出來。


    賀必先搖著頭,說:“明日之事一定關乎太尉大人呐,不然皇上也不會如此安排了。”


    第二日在一陣寒風中來臨了。一眾朝臣紛紛向昭華殿行來。一路上不知情的大臣們看得瞠目結舌,原來那些個老舊貴族們紛紛換了乘坐的馬車,由原來的兩匹馬拉著的華貴頂蓋車換成了一匹瘦弱不堪的老馬拉著的破舊板車,一路上隻聽得車轅“嘎吱嘎吱”地響。


    黃公輔的馬車最為破舊,他肥大的身子蜷縮著擠在狹小的木板車裏,老馬似乎拉得很是費勁。


    終於,皇宮宮門到了,眾人從板車上慢慢跳下來。宮門兩旁的侍衛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這些破舊的板車放在此處實在有礙觀瞻,可是他們位高權重,能說麽?


    蒲仙玉帶著黑甲禁軍剛剛巡完城,來到宮門看到此般情景,頓時心裏有些生氣,怒喝道:“這是誰人的車子?即刻拖走!”


    “你敢!”閆依帆大聲迴到。


    “我是衛尉,負責皇城安危,如何不敢。來人,拖走!”


    蒲仙玉身後走出了十幾個甲士,將那些木板車向遠處拖去。蒲仙玉率先朝宮門裏行去,身後跟著一眾黑甲甲士。


    有人這才發現這些貴族們不僅僅換了馬車,連朝服都換成了很是破舊的麻布長衣,有些上麵甚至布滿了補丁。這種情形當真是難得一見,至少趙國自建立以來百十來年是不曾見過的。


    “大人,你們這是……”有好事者走上來問黃公輔。


    黃公輔隨意答道:“老夫體胖,坐那馬車委實壓得有些不舒服,不如這板車來得舒暢。人老了嘛,就是如此。”


    那人心裏嗬嗬直笑,麵上卻又裝出一副理解的表情,隨後緩緩退到人群裏去了。誰也能感覺得到今日的不同尋常。


    眾人眼看早朝時辰就要到了,一起走進宮去。隻見自宮門到昭華殿外的台階上都站了兩排持戟甲士,鐵甲在太陽光下顯得陰冷無比,滿是肅殺之氣。看著此般情形,再無一人談笑,眾人默然往昭華殿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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