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我都在陳家,可一直都是你睜開眼睛,你母親從頭到尾都沒有過任何的表示,她應該是不怨恨陳季青的。」


    「誰說的,怎麽可能不恨!」灰嬰說。


    顧永樂說,「事實就是這樣,一直都是你在想辦法報仇,可陳蘭的魂魄並沒有參與,興許她也在這個院子裏麵,可她一直都沒有插手你跟陳季青間的仇恨。如果我推論沒錯的話,陳蘭應該還是喜歡你父親的。」


    「放下仇恨吧,他都不想要你,你又何必為了殺他,懲罰自己呢?」


    灰嬰覺得顧永樂說的有道理,實在是沒必要為了一個冷血的父親,再次把自己推向血海深淵。


    朱誌遠渾身顫抖下,地麵上多出來一個虛影。


    身上皮膚皺巴巴的灰嬰,飄在朱誌遠身旁,他朝著顧永樂的方向飄過來,顧永樂無意間瞥了眼,瞅見灰嬰的右腿,確實有點肌肉萎縮。


    顧永樂叫人把浮在泳池中央的棺材拖上岸,半夜四點,將近破曉的時候,再次把那口濕淋淋的棺材,抬去墳地裏埋了。


    棺材放在封坑上麵,顧永樂抓來四根棺材釘,用貼錘子一根根,分別釘在棺材的四個角上。


    原先掛在棺材上的四隻公雞屍體,顧永樂摘下來一併扔進墳坑裏麵。


    顧永樂環看墳地四周,在填土前,他要確保一件事,陳蘭是不是真的不恨陳季青?


    他摸出來三根草香,用打火機點燃,然後插在墳墓前。


    「陳蘭,我是顧永樂,現在我給你上香,你如果有怨言的話,現在可以通過你想傳達的方式告訴我,如果這三根草香燒完了,而你沒給我任何提示的話,我就當你沒埋怨陳季青,並且一併把你的屍體埋了,你和孩子就都安息吧。」


    顧永樂恭恭敬敬奉上三根香,然後和莊景西一起,看著墳前燃燒的清香。


    距離清香燒完,至少得十來分鍾,這段時間,顧永樂伸手進口袋裏摸摸,摸出來兩顆大白兔奶糖,遞顆給莊景西,兩人一起剝糖紙,奶糖剝開,顧永樂和莊景西對視一眼,兩人都笑了。


    泡過水的大白兔奶糖,早都融化黏糊糊,吃不了了。


    顧永樂嘿嘿笑了下,然後抓過莊景西手裏的奶糖,用糖紙包好。


    漫不經意一眼,他忽的瞅見莊景西左手的手背,血肉模糊,傷口的血液已經止住了,隱隱的在血肉裏麵可以看見外露出來,白森森的手指骨。


    顧永樂眼底一紅,他伸手抓起莊景西的左手,看真了眼,手背上都是血,骨頭都看得見了,他用拳頭打棺材壁的時候,得有多疼啊。


    「景西,很疼吧?」顧永樂很小心抓住莊景西的手,很怕會碰到他手上的傷口,弄疼他。


    莊景西搖頭,「不疼。」


    「騙人,傷口這麽嚴重,怎麽可能不疼?」顧永樂心疼死了。


    「真的,不疼。」莊景西微微勾了勾嘴角,深看顧永樂的眼睛,「如果那個時候,我打不爛無形棺,救不出你的話,我的心肯定比這個痛幾百倍,應該不止。」


    顧永樂那手帕幫莊景西包紮手上的傷口,有那麽一瞬間,他真的好想好想,好想現在就告訴莊景西,他是顧永峰,是和莊景西一起長大,一起玩鬧的顧永峰。


    可他又十分清楚的知道,現在吧這個說出去的話,死神肯定不會放過他的,之前楊貴妃那個單子,顧永樂已經違逆死神的命令一次,現在應該已經被劃到黑名單的名單上了吧,之前所有的獎賞,也都被死神沒收了。


    若是現在,跟景西說他就是顧永峰的話,死神一怒之下,真的很可能會撤了他的見鬼主播身份,讓他徹徹底底,完完全全消失不見的。


    顧永樂鼓了鼓腮幫子,長籲一口氣。


    莊景西伸手過來,抓住顧永樂的手,「你不用擔心我,這都是皮外傷,很快會痊癒的。」


    「嗯。」顧永樂用力點了點頭,又說,「景西,你真好。」


    莊景西聽著,腦海裏不知道想到什麽了,耳根子突然就漲紅了,紅通通的,像是火燒那樣。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很快香已經燒了大半了。


    顧永樂和莊景西環看墳地四周,身旁除了都是白茫茫的墳包外,就隻剩下幾棵歪脖子樹了。


    一陣冷風吹過,颳得墳頭的白紙刷刷作響,四處陰森森的,還挺滲人的。


    確定了陳蘭沒有怨氣,不想找陳季青報仇了,顧永樂開始叫人填土了。


    黃泥挑下墳坑裏,灑在棺材上,應該是挑了三鏟子黃土,這時候,幽靜的墳地裏突然有異常了!


    「咚咚。」


    聽見聲音,顧永樂的神經登時繃緊了,他睜圓雙眼,四下裏又看看。


    難不成陳蘭出來了?


    可他看了幾眼,也沒瞅見陳蘭的魂魄啊。


    顧永樂抖抖肩,對莊景西說,「應該不是。」


    他又讓那幾個抬棺匠填土,他們四個人用鏟子又挑了幾把土進去,也沒再聽見什麽聲音了,幾個人相互瞅瞅,然後加快速度。


    棺材都被黃土覆蓋大半,隻剩下棺材蓋子了。


    顧永樂看下東邊,不知覺已經現出魚肚白了。


    抬棺人眼見再多填幾鏟子土,就能完事迴家睡覺了,更起勁了,可他們又要填土時,略微有些發白的墳包裏,猛地傳來一聲叫人寒毛直豎的聲音。


    「哇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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