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出來不怕不安全嗎?”


    初夏沒來及轉過身,肩膀上便落上一件男裝外套,沒有費心去猜測是誰,因為那特殊的迷迭香便宣告了那人的到來。


    沒有驚訝,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她淡淡說:“楚天,你該不會是跟蹤我吧?”


    男人朗聲笑起來,笑聲斷了才問:“你覺得我會嗎?”


    初夏這才迴望向身後的男人,他隻穿著一件淺灰色的立領襯衫,那種灰色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駕馭,在夜色中那色調便更加深了幾分,容易讓人覺得不幹淨爽利,可襯在男人身上便是最妥帖的優雅,不過分招搖,卻恰如其分地顯現出他極好的膚色。


    他在男人中算是皮膚白皙的,在燈光的照耀下泛著一種冷色調的青色,初夏不知為什麽會想起古城堡裏的吸血鬼,這種聯想讓她把眼神落在他殷紅如血的唇上。


    她的顫抖沒逃過男人的眼,楚天誤會了她身體上的抖動,說:“冷了?我送你迴去。”


    初夏還想推辭,可是她知道如果楚天想做的事一定會做到,與其為一件小事和他爭執,還不如安心接受,然後盡快結束他們的會麵時間。


    上車下車,一直到歐瑾瑜的別墅,楚天都意外地沒有說過一句話,他紳士地下車為她打開車門,反而是初夏在還給他外套的時候,不好意思地說:“把你的外套弄皺了,抱歉。”


    楚天揚起眉毛對她笑笑,笑容不真實地傳進初夏的眼中,她甚至有片刻問自己,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楚天?是溫暖如此時的他,還是冷酷如往昔的他?


    他提起薄薄的唇,不經意地說:“我還以為你會說謝謝。”


    “謝謝你送我迴來。”初夏順著他的話說。


    楚天點點頭,接過她手裏的外套向車的另一邊走,半路突然轉身說:“不喜歡聽你說抱歉。”


    初夏不解地看著他開車迅速離開,他一直都是一個怪人,一個她無法理解的怪人。


    車內,楚天冷冷地對著電話說:“江雨默還要等多久?我覺得這個等待太過漫長??????”


    方傑留在酒吧裏無聊地飲著酒,酒吧這種地方他很少來,來了也是待一會兒便匆匆走掉,或許是因為學習古典音樂的關係,其他的音樂尤其是隻為追求一時刺激的娛樂音調便十分入不了耳,難得及時行樂的藍調爵士很清雅地播放著,不過分喧鬧的氛圍讓他喜歡,如今這樣有格調的酒吧確實少之又少。


    他環顧四周,果然過了午夜才是夜生活的開始,浮動的燈光璀璨地飄灑在眾人的臉上,便隱隱地散發著一種曖昧不清的慵懶。


    他笑笑,起身向酒吧深處的洗手間走,途中躲過了一個酒醉的男人,和一個試圖靠在他身上的妖嬈女子,他不是來找豔遇的,他想自己也許該撤退了,在這樣一個迷離的夜裏一個單身買醉的男子會讓許多人誤會,而他,卻不喜歡也不需要這種誤會。


    洗了手,剛從洗手間裏走出來,便有一個影子撞在他身上,之所以說是影子,是因為那人無論從身材還是重量都可稱之為輕若無物,他還來不及站穩,擠在他懷裏的影子倒率先說:“怎麽是你啊,大叔?”


    女孩醉醺醺的,話說的也不很利落,可方傑還是很清楚地聽見她那一句話,她喊自己大叔?


    女孩紅撲撲的臉蛋像是熟透的紅富士,此刻她的身子正像個麻花一樣扭轉在自己的手臂下,一臉憨笑地望著他,睫毛像是兩把小刷子一樣,嘩啦嘩啦地忽閃著,方傑甚至覺得自己都能聽見上下兩排睫毛互相碰撞的聲音。


    這樣的女孩和那日如同嬌弱的小兔子的她判若兩人,他皺了下眉,恍惚裏記得她好像叫什麽姍姍還是歡歡的,反正是疊字,他試著喊:“歐??????歡歡?”


    女孩咯咯笑著,一個手指輕輕戳在他的臉頰上,然後用力抵著他唇邊那個淺淺的酒窩,“大叔,你老了,你的記性還真不是一般的差,姍姍,歐姍姍,我叫歐姍姍,咦,大叔你還有酒窩呢,大叔你長得還真是好看,大叔??????”


    聽見她一口一個大叔,方傑就覺得頭不是一般的疼,自己怎麽就成了大叔了,雖然她看著年紀不大,可就算她剛剛成年,自己也不過大她幾歲,這幾歲的跨度實在不足以成為兩代人吧!


    他努力把她的身子撐起來,沒好氣地說:“誰是大叔?喂,你幹嘛?別,你千萬別吐啊??????”


    什麽叫為時晚矣?方傑終於在歐姍姍吐了自己滿身以後深刻地明白了這一點,因為那小丫頭不但毫不留情地吐了自己滿身的汙穢,而且還像是碰到了電門開關一樣,一下子便失去了所有知覺,整個人都靠在他身上就這麽站著睡著了。


    他想,今天他是要多倒黴有多倒黴,先是被初夏拽出來喝酒,他還沒說幾句,人家貴婦就揮手告別了,她來的瀟灑,走的從容,真是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卻留下他這個倒黴鬼在這喝悶酒,還遇見歐姍姍這個惹禍精。


    “歐姍姍,你家在哪?喂!”用力拍在她的臉上,可她卻沒有絲毫反應,方傑放棄地站在原地,用些不知何去何從。


    方傑無奈地搖頭,他一度想試圖聯係歐瑾瑜,可想到那日兩人並不友好的會麵便否定了這個念頭,初夏?他要不要通知初夏?這好歹也是歐家的人,找她應該不為過吧,卻在撥通電話的時候發現,這丫頭的手機為什麽是關著的,好吧,今天他方傑也得撿上一個不良少女迴家了。


    歐姍姍從一片暈眩中醒來,她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緊緊地摟著一個男人,那個男人的臉和自己貼的那麽近,他的睫毛低垂著,卻仍舊演繹出一種靜態的美好。


    她看著眼前這張毫無缺點的臉,腦子卻在這一刻停滯了,她想自己一定是在夢中,因為隻有夢裏才會有如此好看的男人,忽然,她覺得這個人長得好麵熟啊,等等??????飛快地分析著各種資料和數據,這個男人貌似是??????“啊!”


    方傑在一聲令人膽戰心驚的尖叫聲中驚醒,剛睜眼便被一個莫名其妙的的巴掌打得七葷八素的,她可真是體力可嘉,昨晚還是那個乖寶寶的模樣,今天一醒來就給他來了一個結結實實的耳光,恩將仇報,翻臉不認人,這簡直就是現代版的農夫與蛇的故事。


    他緊鎖著眉頭,來不及控訴,卻聽那女人嘰裏呱啦地說:“你這個人怎麽這樣?為什麽摟著我?”可她心裏明白,剛剛明明是自己摟著人家,而且摟得那叫一個緊啊!


    “什麽?我摟著你?”方傑覺得自己簡直是天大的冤枉,他歎著氣扭轉頭不去看她,好半天才說:“歐姍姍小朋友,請你摸著良心想想好不好?昨晚是誰吐了我一身亂七八糟?又是誰一下子就昏過去了?大半夜又是誰因為冷緊緊地抱著我,害我躲都躲不開?你現在可好,一醒來就來個***,有沒有良心啊?”


    “那??????那是我嗎?”歐姍姍依舊肉爛嘴不爛地狡辯著。


    “不是你,不是你,我搞錯了,是一隻小狗,一隻沒有良心的小哈巴狗,我是學雷鋒做好事,撿迴來一隻小狗,,然後反被狗咬了一口,行了吧?”方傑故意帶著假笑對她說,心裏卻在和自己慪火。


    “你才是小狗,你幹嘛罵我?”歐姍姍不甘示弱地撅起嘴。


    “哦??????”他故意吹了一聲口哨,而後說:“我沒說是誰啊,是有人願意承認罷了。”


    “你??????”歐姍姍氣得站在床上,一雙小腳拚命踩在方傑的被子,就好像是把某人踩在腳下出氣一樣。


    生氣的間歇,她喘著氣看向自己,卻在這一刻發現一件寬大的男士t恤無端穿在自己身上,衣擺隻停留在大腿,便露出一大截美腿在外麵,腦子轟地一聲炸開一個大窟窿,她再一次尖叫著,繼而磕磕巴巴地說:“你??????你你,你??????怎麽把我脫光了?”


    方傑心裏覺得好笑,臉上卻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無奈地聳聳肩說:“你以為我想看啊?要不是你把自己弄的又髒又臭,而你又得睡在我家,我才懶得管你呢!”


    “方傑!”歐姍姍大叫著。


    方傑答應了一聲,“哎!今天你怎麽不喊大叔了?”


    女孩突然在床上蹲下來,氣勢全無,她可憐巴巴地抱著肩膀,頭埋在臂彎裏,方傑在一邊根本看不清她的臉,他突然無措起來,對付女孩子他可不在行,她,不會是哭了吧?


    上前軟了口氣,他輕聲說:“怎麽了?我不吼你了還不行?”


    女孩夠了好久才抬起頭,一雙大眼像是過了水的葡萄,烏溜溜地亂轉,笑容慢慢漾在嘴邊,甜膩膩地對他說:“大叔,說過的話要算數!”


    方傑頓感無力,卻隻得說:“好。”


    可歐姍姍卻似乎並沒有善罷甘休的意思,她得寸進尺地忽地攬住方傑的脖子,整個人都膩過來,“大叔,我們都在一起過夜了,你要對我負責啊!”


    負責?這哪跟哪啊?怎麽助人為樂還助出來這麽一個黏人的丫頭,方傑突然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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