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拿絲巾把自己的脖子纏了左一圈右一圈的,因為她脖子上被歐瑾瑜種上了無數顆鮮嫩誘人的小草莓,確切的說她全身上下滿是他愛的印跡,除了草莓,還有藍莓,渾身上下青青紫紫五顏六色的,她冒著中暑的危險穿著長衣長褲就出門了,好在車裏的空調開的夠冷。


    車子剛剛停在樂團的路口,而初夏剛剛一下車便聽見一聲尖叫,她閉上眼,深知躲了多日,卻終究還是沒能躲過去,還是被別人發現了這輛與她身份年齡不符的豪車,而發現的人很不幸竟然是茉莉。


    茉莉的尖叫並不是問題的結束,而代表著問題的開始,她的詢問總是集中在那些令初夏尷尬的細枝末節上。


    “初夏,你真的就把自己給賣了?就因為一塊幾十萬的表?你丫夠賤的,別,別打我,我說的是貴賤的賤,不是賤人的賤,嘿嘿,這倆好像是同一個字。”


    “人家傍大款都幾千萬幾百萬的,你的價碼是不是也太低了?什麽,不為錢?你丫腦子有病吧?不為錢你圖什麽啊?”


    “你沒說錯吧?你是真的喜歡那人,你這傍大款還傍得理直氣壯,傍得正氣凜然了,我這暴脾氣,額,當然他確實挺帥的,嗬嗬他那方麵是不是特強啊,哎呦,你別掐我啊。”


    初夏紅著臉不願再迴答她任何問題,卻在換演出服準備走台的時候發現,什麽都不用迴答,她滿身的傷痕已經代她迴答了所有,當茉莉睜大了眼睛盯著她身子的時候,她才突然想起來昨晚他們放浪形骸留下的後遺症。


    茉莉直著眼說:“媽呀,他這還不是欲望特強,這都什麽啊,初夏你是不是去做慰安婦了?”


    初夏就差哭出來了,她哽咽著罵:“你才是慰安婦,你們全家都是慰安婦??????”


    茉莉卻厚顏無恥地說:“我倒也想找個又有錢又帥的安慰一下,可是木有人啊,初夏我是沒關係了,不過我看你這和油畫一樣,一會怎麽走台,明天又怎麽演出?”


    初夏真的哭了出來,她看著自己的抹胸小禮服,還有那高高開叉的裙擺,她身上所有的痕跡都將一覽無遺,而最重要的是這次是現場直播。


    走台已經開始,大家都在定音,而江雨默卻在舞台上沒有看到初夏的人影,自己明明剛才還看到她,怎麽一會兒就不見了,他看看表,這個女人真是可以,永遠無法準時。


    他看了看已經落座的大家,這個作品是他自己作曲並親自監製的,是一部中國民族樂器、京劇鑼鼓點與西洋交響樂隊組合完成的交響樂作品,他想,這就像是他,有著中國的根,卻栽著外國的土,自身裏有融合也有衝突,那種矛盾那種撞擊無疑是精彩與神秘的,所有的一切都已就緒,隻等明天的首演,而當今天走台的時候,初夏這個女人竟敢無故缺席。


    他詢問著茉莉,茉莉卻尷尬地指了指化妝間,他皺了下眉問:“化妝間?”


    茉莉再次尷尬地笑笑,卻不迴答。


    江雨默隻好自己向化妝間走去,他敲敲門,裏麵是初夏帶著哭腔在迴答:“我說了不出去就不出去,死茉莉,哇??????”


    江雨默一頭霧水,她這是在幹嘛,難道和茉莉吵架了就可以不走台,就可以不演出,這是不是太兒戲了太不成熟了,他扭動著門把手,嘴裏卻說:“小姐,你是不是應該有點職業道德?”卻在打開門的瞬間聽見初夏的尖叫聲:“啊!你個大色狼,誰讓你進來的?”


    江雨默卻本能地迴著:“誰知道你會不穿衣服?”


    初夏卻在裏麵哭的更兇了,過了好久,江雨默才輕輕地說:“你現在有沒有穿衣服?”


    初夏小聲嘟囔著:“等會。”


    江雨默聽見裏麵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半天她才說話,卻仍是帶著哭腔:“好了??????”


    江雨默這才先說了一句:“我進來了。”才敢扭動把手走進去,裏麵的初夏滿臉都是淚痕,鼻涕都快落在了嘴裏,整個臉都帶著後現代藝術的美術風格,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混亂。


    初夏可憐兮兮地看著江雨默,她知道她現在該出現在台上,她也知道她的聲部無人能夠代替,因為隻有一個琵琶,而且還有一大段快板的solo,可是她現在這個樣子,她能上台嗎?如果上台了,那才叫真正的現眼呢,她抽抽搭搭地說:“我??????我真的??????上不了??????上不了台??????”


    “為什麽?你總該知道自己是職業演員吧?你不是想畢業就進這個樂團嗎?你就這麽對待演出?這麽對待藝術的?”江雨默第一次如此嚴肅的和她說話,他也許是個好脾氣,但是一涉及音樂,涉及演出,涉及藝術,他無疑是嚴謹的,甚至是苛刻的。


    “因為??????”初夏在腦子裏搜尋著合適的理由,可是這個貌似好難,因為她不會說謊,所以她找了一個最最低級的謊話,一般小學生不想去上學都會說的謊話,“因為我??????生病了。”


    “哦。”江雨默又使用了他那個長長的尾音,隻是沒有吹出那聲有固定音高的口哨。


    初夏知道她的話非常牽強,可她仍舊奢望著江雨默能夠饒過她,雖然她知道這個希望渺茫的程度,幾乎和遇見外星人差不多,她囁嚅著:“可不可以找別人代替?”


    “你說呢?”江雨默的口氣明顯夾雜著憤怒。


    “可我??????真的不能上台,我??????病了。”初夏堅持著她的謊言,她知道一旦說出,她將會付出很大的代價去圓謊,可是她別無選擇,她不能在眾人麵前出醜。


    “那麽我給你診脈或者你和我去醫院檢查,你選擇下吧。”江雨默這次也不再退縮。


    初夏再一次哭的聲嘶力竭,因為她知道無論是哪一個都會暴露她的謊言,她退無可退,終於,她閉上眼說:“我又得了你說的病。”


    “什麽?”江雨默沒有聽懂。


    初夏絕望地睜開眼,他就不能給個台階讓我下來嗎?可顯然他不給這個台階,她甩著肩膀哭道:“就你說的縱欲過度,我現在有後遺症,哇??????”


    江雨默嘴邊慢慢浮起笑意,原來她把自己裹得像個粽子就是因為這個,他慢慢向外走著,卻在門口停下來說:“今天走台算了,明天你必須出現,我不管什麽原因。”他拉動門把手,最後補充說:“去做個全身蜂蠟吧,也許可以去除身上的痕跡。”


    初夏哭著抬起頭,他卻已經走出去了,她的哭聲再次響起,因為實在是太丟人了,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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