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再一次墜落在那個夢裏,她不想進去,卻又病態地不願離開,隻因為那裏麵有他。


    夢裏的初夏留著齊耳的短發,看不出漂亮還是不漂亮,因為大大的眼鏡遮擋了她所有的含情脈脈,她不會放電,自然也不會有人向她放電,她想,她隻是一顆長在路邊無人關注的含羞草,它的枝葉會因為陌生人的觸碰而輕輕縮起來,可是那個願意觸碰它的人一直都沒有出現,她的落寞隻有她自己知道。


    夢的顏色慢慢地變成了彩色,但她清楚,那奪目的光和一切的五彩斑斕都不屬於她,她隻是灰色,就像所有的故事裏都會出現的結局一樣,王子會深深地愛上公主,過著他們幸福的生活,他是王子,而她卻不是公主,因為在他心中,公主的位置永遠都為她而留。


    一串串的汽球飄在劇院裏,大家忙碌著,歐瑾瑜覺得這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生日party,還將是他的求婚儀式,他不能準確計算自己的愛有多深,可他知道他離不開她,無論是身體上,還是情感上,看著手中小巧的盒子,他突然有些疑惑,會不會錯了?求婚都應該準備戒指,而自己竟買了這個?傻笑著,他就是這麽與眾不同,他的淩萱,也應如此。


    初夏被淩萱指使幹了這個,又指使去幹那個,她永遠地任勞任怨,不隻是因為她是師姐,更因為她有一股讓人無法拒絕的氣場,她的美麗,是令初夏羨慕到嫉妒的資本,而她的風情,是初夏永遠不敢踏入的雷霆,而最讓她羨慕卻是她身邊有他。


    每一次看到他走來,她都會覺得唿吸困難,他媚惑的笑容閃動著無限的光芒,即使那光芒不為她而耀眼,卻連帶她感受到那一縷縷的光和熱。她的心,因為他們的纏綿而傷痛,卻仍舊離不開他們的身邊,以至於淩萱會叫她“小尾巴”,她默默地接受這個名字,因為這樣就可以看見他,哪怕隻是一眼,哪怕他從來沒正眼瞧過她。


    舞會一切就緒,初夏反而更加地迷茫,在做了那麽那麽多以後,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留下,留下繼續欣賞他們的愛情大戲,還是自己一個人默默地離去?


    她咬著唇,其實她存在與否,他都不會注意到,因為每一次她跟在淩萱左右,他都像對待空氣一樣對待她,沒有注視,也沒有言語,甚至他連她的名字也叫不出來,可是她每一次跟他們待在一起的時間長的超過了一般的情侶,初夏想,她是瘋了。


    “嘭”,香檳開啟的聲音像是一束開在天空的禮花,歐瑾瑜的眼睛綻放著屬於他的獨特光芒,初夏遊走的心再一次沉淪,她著迷地在角落裏找了一個位置,眯在一團黑色之中,她專心地做著她的醜小鴨,她想,王子已經就緒,這一出愛情的大團圓隻差那個名副其實的公主出現,而淩萱呢?這個女主角去了哪裏?


    當淩萱踏入會場的一瞬間,屏住唿吸的不僅僅是歐瑾瑜一人,她美的淩駕於眾人之上,他喜歡這種強勢的美,他想,既然是美的,幹嘛要含蓄的不露出來,他就是要別人看到,他就是要別人知道,他的女人有多麽的美,而在他們的羨慕嫉妒恨之中,他享受地帶她離去,因為他才是她的擁有者,她是他的私有財產。


    淩萱的波浪長發有著微微的卷曲,高挑的身材襯托得lv那新款的夏裝也不再顯得那麽招搖,以往大家會說lv不就是驢嗎,就是一個暴發戶的標簽,可穿在淩萱身上那就是經典,也許東西是同一個,隻是人不同罷了。


    她款步而來,臉上掛著迷人的笑,她習慣如此,不論在哪、對誰,笑容都是必須的,甚至是對敵人,她總說:“這不是最好的蒙蔽對方的武器嗎?”她說的沒錯,她的笑容,傾國傾城,也成功地擄獲了他的心。


    初夏捧起一大杯香檳,慢慢喝下去,它的味道甜甜的,她喜歡,從品嚐到豪飲,她漸漸喜歡上這種帶著果香的液體,她傻傻地笑著,王子會與公主共舞,而她卻隻能與酒水為伍。


    “大家靜一靜。”淩萱的聲音極為輕柔,卻是掙脫了所有的喧囂,將一片亂糟糟的聲音都壓了過去,這是她的能力,更是她的魅力,她的牙齒潔白的像是海中璀璨的貝殼,因為笑容它們見人的機率非常之大,以至於最後成為了廣告上的主角,淩萱仰著她高傲的頭,她長長的脖頸像是湖水中嬉戲的白天鵝,一切的美好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


    初夏不由自主地搜尋著他的身影,他身上的黑色禮服顯然是為了與她搭配而穿,他的身材勻稱而挺拔,極為恰當地詮釋了這套衣服的剪裁,或者說他就是一個衣架子,穿上什麽都會好看,不穿什麽也一定會好看,初夏紅了臉,為自己的胡思亂想。


    走著神,而淩萱的話仍在繼續,她聽不清她在說什麽,她想無外乎是感謝大家的到來,還有什麽謝謝支持,謝謝關心之類的,就像是獲獎感言一樣,她仍舊低頭喝著她的小酒,她以為這種酒不會醉人,卻原來什麽酒喝多了都會暈,她現在就有點微醺。


    “我今天很感謝大家的到來,今天不僅僅是我的生日,而且我還想宣布一個讓大家震驚的消息,就是我要結婚了······”


    一片寂靜,隨後大家的議論聲開始此起彼伏,最後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帥氣的歐瑾瑜身上,而歐瑾瑜卻有些納悶,難不成是她要向我求婚嗎?他笑了,無所謂,他不在乎,這種感覺或許會更好。


    淩萱的話還在繼續,而初夏卻覺得她醉了,她一定是醉了,一定是醉的不成樣子了,因為她聽到的是一個最為瘋狂的消息,她扭過臉看著那美麗的天鵝,她在說什麽?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她想,她也許真的知道,因為她仍然在繼續:“大家見見我的未婚夫吧,查理,親愛的過來,來嗎,達令不要害羞,和大家打個招唿,大家見諒,他中文不好,不過我家親愛的可是摩洛哥皇室呦,我以後就是公爵夫人了,那可是貴族中第一等的,在古代都是有封地的呢,以後我會住在古堡裏麵,對,就是咱們童話裏看到的那種,謝謝,謝謝,我會幸福,我當然會幸福······”


    大家的竊竊私語開始傳來,各種的版本,各種的口吻,卻離不開一個人,那就是歐瑾瑜。


    歐瑾瑜的臉僵在那裏,沒有表情,他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這恐怕是他有生以來最為丟人的一天,他以為他是主角,可惜他不是,甚至不是配角,他連做觀眾的資格都沒有,他的手裏緊緊抓著那個小盒子,他想,這裏恐怕已經不屬於自己。


    他落寞地向後退去,為什麽找不到演員的下場通道?媽的,是誰要在這個劇院裏舉辦這個該死的聚會的,是自己嗎?對!就是自己這個笨蛋。


    可現在大戲上演,自己卻被臨時換下場,懊惱的是他甚至找不到逃離的途徑,茫然無助中,他覺得一雙小小的手忽然抓起他,他看不清她是誰,卻隻能追隨她的腳步,因為此刻他無路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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