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九站起身來,衝著目瞪口呆的楊校長和張老板笑道:“楊叔、張叔,我們走吧,這兩位良心發現,會為我們結賬,算作對我們的賠禮。”


    “唉!好人呀!”


    石九說完便提起身旁裝酒的袋子,手裏拿著那瓶還未喝完的酒,抬腿就往陽台入口走去。


    楊校長和張老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腦中混亂一團,不知所措。


    就這樣走了……剛才發生了什麽?這兩人又在幹什麽?


    這抬著手的怪異之勢……難道是在感傷西湖那頭的蘇小小嗎?是模仿思考者雕像還是向風招手表示懺悔。


    “走吧,張書記。”楊校長搖搖頭,想不明白就不想。


    抬起腳剛想走又放了下來,端起麵前的酒杯,一口將杯中酒飲盡,又端起張老板杯子一口飲盡,這才朝石九追去。


    張老板懊悔自己晚了一步,猛一跺腳,“無恥!老狐狸!”


    歎了口氣,也往外走去。


    走到二人身邊,撇了撇嘴,說了聲,“多謝二位百忙之中趕來請客,那個……你們的確是好人,不好意思,剛才我說話有些重了,我們先走啦。”說著,整了整衣服繼續往外走去。


    一邊走一邊搖著頭嘀咕著:“唉!有的時候呀,省錢也就等於掙錢……我這心裏呀,怎麽就有著掙錢的喜悅呢。”


    張老板心情愉悅,三步並兩步地追上了楊校長。


    “喂,喂,老楊,等等……等等,喝了我的那杯酒你成仙了,走這麽快幹什麽。”


    楊校長雖然腳步也很輕快,但還是停下腳步,“嘿嘿,張書記,你酒還是喝的少了,我這不是去追趕那小子嘛。”


    “哎呦,老楊,說到那小子,你不是說他和我們在一起吃飯不自在嗎?這怎麽和不自在不沾邊呢。”


    “你沒喝多吧,那是你說的。”楊校長一臉揶揄。


    “嘿嘿,這小子,敬以直內,義以方外,輕鬆自在,揮手間強弩灰飛煙滅,這小子大才呀。”張老板連連點頭誇獎著。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學生,雖然我們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但那又怎樣,一個字‘爽!’”


    “都爽,都爽!”張老板挺著胸脯一臉笑意地和楊校長一起朝飯店外走去。


    石九沒管那麽多,自顧自地一步踏出了酒店大門。


    而就在石九踏出大門的那一刻,二樓陽台一動不動虔誠懺悔的二人此時忽地渾身一輕,齊齊癱軟在地上,口吐鮮血,渾身冷汗直冒。


    二人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一身修為此時已無法凝聚。


    此時二人的狀態連普通人都不如,虛弱無比猶如大病初愈。


    相互對視著,眼中殘留著驚恐之色,滿心苦楚。


    “來風兄,我們……都錯了,這人才是所有事件的始作俑者。”


    “嗯……你說的對,無跡兄,別管那麽多了,你……帶錢了嗎?”


    切莫貪看海市蜃樓,轉錯過廬山真麵目!


    世間本無事,皆是亂心雜念亂心湖。


    西湖畔的小路,風搖柳擺,蛙聲荷鳴。


    石九三人有說有笑地走著。


    三人都沒有迴去,今日興致都很高,而且相談甚歡,索性便閑逛起來。


    石九也將酒分別給了二人,二人將其放入了車中後兩手空空地踱步湖畔。


    石九問起了今晚之事的緣由。


    原來,當日楊校長得到石九的酒後,便邀請二老張老板到家中品嚐,結果,張老板一喝到酒便無法自拔了,拿走了一瓶,放到了辦公室,分享給了幾個好友和同事。


    結果不知怎地,被葉來風和冷無跡知道了,便想將這種有利於修煉的酒占為己有,或者想找到配酒的人將配方掌握在手中。


    於是在多方探查後,找到了楊校長,但楊校長卻拒絕告訴二人配置酒人的身份,結果就發生了今晚之事。


    石九問道:“這兩人是什麽身份能讓張叔、楊叔如此忌憚?”


    張老板皺了皺眉頭,抬頭看向了楊校長,“老楊,我不便開口,還是你來說吧。”


    楊校長歎了口氣,看著清波蕩漾的湖麵,悠悠說道:“石九,我也不能告訴你太多,你還是學生,很多東西你最好不知道,否則隻會帶給你麻煩。”


    頓了頓,楊校長鄭重地說道,“石九,今晚我告訴你的話,不要告訴別人。”


    石九點頭,心中卻在腹誹,“有必要搞得這麽緊張兮兮的嗎?不就是修者嗎?”


    楊校長不知石九心中所想,繼續說道,“他們隸屬於一個特殊部門,叫做‘明鏡司’,這個部門專門處理國內的一些靈異事件和監管一些特殊人群。”


    “石九,我隻能說這麽多了,以後你多留些心,一旦你感覺有什麽人不對,就躲著點。” 楊校長說到這就停了下來。


    石九點頭,“我記住了,楊叔,放心好了,我可不是愛惹事的人。”


    事實上他早就從師父口中知道這個部門,隻是當時師父提到這個部門時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也就沒放在心裏。


    今日看來,這個部門的人真的不怎麽樣,以後再遇到可要好好地教訓一番。


    “嗬嗬,好了,不談這事,我可不願再想到那兩人,掃興呀,我們隻談風月。”張老板嗬嗬一笑,轉移著話題。


    他可不願意石九再追問下去,否則真不知該如何應對,答也不是,不答也不好。


    “對,西湖之畔,談風月最應景,咦……說到風月,西湖的湖心亭中有‘蟲二’兩字,一直都有很多說法,也不知哪種正確。”


    石九,說說你的看法。”楊校長也順藤而下,接過了風月的話題,考究起了石九。


    張老板撇了撇嘴,心道:“這次可說到這老狐狸的心裏了。”


    “楊叔,你真要聽我說,不怕我胡說八道。”


    “怎麽會!不都是在胡說八道嗎?文字不就是用來胡說八道的嗎?你隻管說好了。”楊校長嗬嗬一笑,滿含深意地說道。


    “行!那我就胡說八道一番,楊叔可別扣我學分。”石九調侃了一句。


    “嗬嗬,你張叔作證,我保證不扣你學分,非但不扣,說好了我還為你加分,我一個校長這點我還是能做到的。”楊校長挺了挺胸,一臉傲然。


    張老板隻是點頭並未說話,他可不給這老狐狸作證,這虧已經吃過多次了。


    不過他也很好奇這石九會怎麽說。


    石九走了兩步,說道:“都說''蟲二''兩字是風月無邊的意思,但無論是什麽意思,都沒有錯,有道理的自然都是對的。”


    “文字和語言本來無邊,若是你心中有了定義,便是加了相框有了邊,便是著相了。”


    “蟲字放在此處,說是風月無邊,在人文層麵上可以這麽牽強附會,但從修道者的層麵上就有些不太準確,層次也低了一籌,就如籠中之雞爭論罷了。”


    “月隻有圓缺而有邊,說無邊也隻是強加解釋罷了,說月無邊,不如說心在黑夜裏如月一樣明,心中有明月才是無邊。”


    白雲悠悠隨生隨滅,毫無軌跡;風隻戀雲兒不攀月,雲去哪,風就去哪,因此風也無跡。”


    “身心無羈絆,身如浮雲,無為而感而後動。”


    “因而……這兩個字應是繁體的‘風雲’二字。


    《道德經》說:虛其心,實其腹;《論語》說:子絕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易經》說:窮理盡性以至於命;而莊周無我之境方才夢蝶。”


    “因此,風字去身外人身桎梏;而雲字上下皆空,這才是人生的修行之路,忘我無我,猶如清風無痕,白雲無跡。”


    “行而無跡是謂天遊,動而無畛是謂天機。”


    “內觀無心,外觀無身,泛觀無物,這便是我理解的‘蟲二’之意。楊叔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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