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薇特做出一副思考的樣子,但顯然想不起來。


    這是昨晚黛芙妮說的,但伊薇特沒有記憶,腦海裏的設定文本也沒有提到這件事。


    所以伊薇特也不確定真假。


    「大概……可能……不記得了。」


    卡維也認真地迴想了一番,但一無所獲。或許是那時候年紀太小,還不記事。


    其實幼時的記憶是他最不願意迴憶的。


    那些有愛的時光很美好,可是就是因為太過美好了,迴想起來才會更加痛苦,愈發寂寥。


    「六歲之前的事不記得也很正常。」


    伊薇特點點頭,餘光看到卡維垂著眼,情緒似乎有點低落。


    她想了想,猜測是她提起了小時候,讓卡維迴憶起了什麽不願迴憶的傷心事。


    伊薇特迅速環視了一圈附近,然後停下腳步,一把拉住了卡維的手腕,讓他也停了下來。


    猝然被人拉著,卡維一下就從迴憶裏掙紮了出來。


    「怎麽了?」


    伊薇特指著不遠處的一棟房子,問:「為什麽會有那麽多孩子在那裏呀?」


    卡維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


    「那裏是「健康之家」,是須彌城看病問診的地方,那些孩子都是……都是被父母遺棄,又身體有恙的,被收留在了「健康之家」。」


    卡維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最後尾音沉落。


    他們進了「健康之家」。


    一走進去,那些孩子們在看到卡維時,目光當即就亮了起來。


    一群小朋友手抱著書本,唿啦啦的,一下就將卡維圍了起來。


    「卡維哥哥,你終於來了!」


    「哥哥最近有好好休息嗎?可別再病倒啦!」


    「卡維哥哥,我又學會了很多字哦!」


    「卡維哥哥今天講什麽故事呀?」


    ……


    對上伊薇特的目光,卡維解釋道:「沒有項目的時候,我會到這裏當義工,教這些孩子讀書寫字。」


    小孩子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他們明顯非常喜歡卡維,都在盼望著卡維的到來。


    這說明卡維經常會來這裏看望這些孩子。


    「健康之家」的負責人見到卡維後也非常開心,問他今天是不是來當義工的。


    「我……」卡維下意識看了一眼伊薇特,有些為難。


    伊薇特應聲:「是的,我們是來當義工的。」


    聽到確定答案,圍著卡維的孩子們更開心了,像小麻雀一樣嘰嘰喳喳的,手裏的書本舉得高高的,一臉期待地看著卡維。


    卡維小聲跟伊薇特說了句謝謝,然後接過其中一個孩子舉著的童話書,給這群孩子念童話。


    有個小女孩抱著書來到了伊薇特的麵前,怯生生地打量著她。


    「……姐姐?」她試探性開口。


    伊薇特蹲下身子和小女孩平視,一手摟著貓,一手摸了摸女孩的頭髮:「小朋友,你識字嗎?」


    女孩點點頭,然後又搖頭。


    「一點點。」她小聲說。


    「那姐姐教你認字好不好?」


    女孩立刻點頭,小腦袋點得歡快。


    她看著伊薇特懷裏的小貓,問她:「姐姐,你的小貓叫什麽名字呀?」


    小貓是剛撿沒多久的,雖然打算收養,但也還沒想好要取名字。


    伊薇特隻花了三秒鍾就決定了小貓的名字。


    「它叫『寶寶』。」


    「寶寶?」


    女孩睜圓了眼睛,小心翼翼地湊近小貓,小聲開口:「寶寶你好呀,我是艾薇爾。」


    在教艾薇爾認識她那本童話書上的字時,伊薇特聽到卡維念故事的聲音。


    輕柔和緩,不疾不徐,語調跟隨著故事起伏,講到高潮部分時還刻意停頓,引得孩子們屏住唿吸,期待著接下來的劇情。


    伊薇特落在書頁上的指尖一頓。


    她抬頭看去。


    窗外的陽光傾瀉而落,將屋裏照得亮堂,能看見空氣中漂浮的塵埃。


    朦朧的光暈打在金髮青年的身上,孩子們圍在他的身旁,正滿臉期待地看著他,幹淨澄澈的眼中滿是信賴。


    他翻動著手中的童話書,正專注沉浸地給孩子們講著跌宕起伏的冒險故事。


    空氣中似有羽毛在緩緩漂浮,然後墜落地麵。


    可是地上什麽都沒有。


    隻有他幹淨的嗓音響起。


    「你怎麽一直看著我?」卡維問。


    伊薇特愣了一下,而後笑看著他,眸光明淨。


    「卡維,你真是個善良的人。」


    大到明明自己生活窘迫,卻還是給「健康之家」的孤兒們捐款,時常來做義工,小到看到路邊在樹上下不來的小貓也會出手搭救。


    明明是妙論派的天才設計師,偏偏內心敏感細緻,共情能力強。


    隻用「善良」來概括,還是太淺了。


    與其說是善良,不如說是純粹。


    純粹得伊薇特懊悔自己先前對卡維那般逗弄,實在是冒犯。


    「抱歉。」伊薇特認真地向卡維道歉。


    卡維卻是一臉茫然,臉上還有因為伊薇特那句誇讚而飄起的緋紅。


    「為什麽突然道歉?」


    伊薇特搖搖頭,沒迴答為什麽。


    她垂眸,繼續溫聲細語地教懷裏的孩子認字。


    卡維不解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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