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套灰色的睡衣,還有…」


    後半句聲音小了些,路繁沒聽清:「還有什麽?」


    「還有內褲。」


    這迴聽清了。


    路繁故意逗他:「內褲要哪條?」


    對方沉默幾秒,說了聲「隨便」就把門關上。


    路繁得逞般勾了下唇,邁著長腿去給喬意洲拿衣服。


    喬意洲的行李箱收拾得很整齊,一目了然。路繁很輕鬆就找到了他說的那套睡衣和一盒新的內褲。


    合上行李箱前,路繁注意到布網夾層裏的一樣東西。


    他將那個小盒子抽出來,握在手裏。


    雖然外麵有一層包裝盒,但路繁也知道裏麵是什麽。


    一支口琴。


    喬意洲喜歡吹口琴,會很多曲子,之前在學生會的晚會上還被起鬧著出了個節目。


    路繁第一次見到喬意洲的時候他就在吹口琴。


    一片凋零景象的小花園,喬意洲穿著白色棉服,坐在迴廊的長椅上,用口琴吹著首他叫不出名的曲子。


    上大學之前,他就見過喬意洲了。


    那時候路繁在上高二,周玉萍女士還是不死心地想讓他走表演這條路,於是打算帶他去藝考考場,耳濡目染一番。


    「讓你去看看人家對表演,對夢想的熱愛。」


    路繁不以為然:「他們熱愛他們的,關我什麽事。」


    周玉萍氣得頭頂生煙:「你說你不喜歡表演,想要幹自己喜歡的事。小時候畫畫寫作聲樂鋼琴的特長班哪個沒給你報。來,你告訴我,你到底喜歡什麽,明年高考誌願你打算怎麽填。」


    「總會找到的,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最後礙於親媽的威嚴他還是去了,中途藉口上廁所溜了出來。


    然後在學校後身的小花園遇到了喬意洲。


    不算細膩的口琴音色迴轉在四周,和人一起有種獨特的氛圍感,路繁站在原地聽完了全曲。


    直到喬意洲起來準備走了,路繁才看清他的正臉。


    小半張臉被遮在駝色的圍巾下,露出一雙好看眼睛,皮膚白得像新雪。


    見喬意洲往自己來的方向走去,路繁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迴到藝考所在的教學樓。


    喬意洲拐進了一間教室,路繁站在後門外透過玻璃往裏看。


    聲台行表、才藝、提問,和剛才他看的考試環節幾乎一樣。


    但這次他看了很久。


    -


    路繁將口琴塞迴夾層,拿著衣服起身。


    他敲了兩下浴室門,門應聲而開,一隻胳膊伸出來將衣服拿走然後迅速關門。


    像一隻機警的小貓。


    沒一會兒喬意洲跛著出來,迴床上半躺休息。


    「腿還疼嗎?」路繁問。


    「不怎麽疼了。」


    感覺應該不會影響到明天的拍攝,喬意洲很擔心會影響這次成片的效果,因為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作品,關係到兩個人的評價。


    他不想拖累路繁。


    「讓我看看。」


    喬意洲聽話地拉起褲腿,卻猝不及防地被握住了腳腕。


    他輕顫了下。


    路繁也感受到了,這是敏感的表現,看來腿傷確實好了很多。


    時間走到十點多,兩個人都不怎麽困,就靠在床上各幹各的事。


    喬意洲想起來昨天晚上路繁的微信頭像,問:「卡利現在應該長得很大了吧。」


    路繁正在迴工作消息的手指一頓:「嗯,四歲多了,個頭兒不小。」


    「你要看他的照片嗎?」


    「好啊。」


    路繁起身,在手機上調出卡利的照片,遞給喬意洲。


    照片上的卡利確實長大了許多,毛髮柔順漂亮,對鏡頭咧嘴吐舌頭,透著股傻勁兒。


    劃著名劃著名不知道點到了哪兒,退出到相冊那一層。


    喬意洲看到其中有一個加密相冊,以一個字母「p」命名。


    他轉頭看了眼低頭翻劇本的路繁,重新點進卡利的相冊,然後將手機還了迴去。


    聲音不露痕跡:「還是那麽可愛。」


    第二天的拍攝雖然進度慢了些,但最後也順利完成。


    喬意洲對自己的表現還算滿意,導演也對喬意洲和路繁讚不絕口,說有機會的話之後還可以合作。


    盡管這可能隻是好聽的場麵話,但喬意洲還是很高興。


    乘車迴去的路上,孟琪在隻有他們六個人的小群裏發語音,說晚上解放兩位衣食父母的雙手,不做飯,吃火鍋。


    在寒冷的冬天,來上一頓熱氣騰騰的火鍋,簡直不要太爽。


    一塊大石頭放下,喬意洲的精神放鬆下來,加上兩天起早開工,在行駛顛簸中,他的眼皮越來越重。


    最後抵不過洶湧的困意,睡了過去。


    路繁正閉目養神,突然感覺肩上一沉,脖頸被某人的頭髮覆蓋。


    車上的實時直播彈幕又炸了:


    「剛剛說無聊要撤的姐妹快迴來!!要不然趕不上截圖了」


    「截圖+10086」


    「是錯覺嗎,為什麽我好像看到路哥笑了一下」


    「啊啊啊我也錯覺了!!!」


    窗外傳來汽車鳴笛聲,喬意洲被吵醒,意識到自己好像是枕在了路繁肩膀上。


    他立馬坐起來,按了按臉,讓自己清醒一點。


    偏頭看了一眼,路繁閉著眼好像也在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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