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府上,宛冬先伺候著梳洗了一番,又換了身衣裳,看起來體體麵麵的。


    安茹在一旁說著蕭延覲找她的事,聽的她心裏更是沒底,也難怪他生氣,終究還是因為自己闖了禍。


    他一個王爺,能為了她不顧後果的闖國公府,這份情義,她怎麽得知後無動於衷。


    宛冬挑了一個好看的步搖戴在她頭上,黎青蒲又摘了下來,“都是平常友人,不必太過招搖。”


    宛冬收起步搖,又換了兩支簪子給帶上,“小姐怎樣都好看。”


    安茹在一旁翻了個白眼,“宛冬,你就別給你小姐臉上貼金了,你家小姐馬上就要受訓受罰了,好不好看有什麽用。”


    宛冬收拾起桌上的首飾,一邊道,“還不是公主殿下領著小姐作的禍,不然也不會這樣。”


    聞言安茹一愣,她一臉驚訝,“宛冬啊宛冬,好大的膽啊你,都敢和我頂嘴了,你不是最守規矩嗎?怎麽在我這就沒規矩了?”


    “奴婢還有事,先告退了。”


    安茹站起來,“哎,你給我迴來,我讓你走了嗎?”


    宛冬沒聽她的,一步也沒停。


    蕭安茹在她這早沒威信了,她知道,蕭安茹這個囂張跋扈公主其實就是個紙老虎。


    黎青蒲拉住她的手,“你就別嚇她了,都讓你給嚇跑了。”


    “我嚇她?你看我哪裏能嚇著她?”


    “宛冬膽小你又不是不知道。”


    安茹哼了一聲,“她現在在我這可一點都不膽小。”


    黎青蒲沒再說話,滿腦子都是蕭延覲和齊煜,想想要跟這倆人坐一起吃飯,就試著別扭。


    本來心裏想的好好的,可現在看來壓根不是這麽一迴事。


    “安茹,你給我分析分析,明明齊煜救了我,為什麽蕭延覲他看起來半分感激都沒有,還頗有幾分敵意呢?”


    安茹道,“肯定是王兄見你和別的男人親密他嫉妒了唄。”


    黎青蒲瞪眼,“我才沒和他親密。”


    說完忽然心一虛,想起在延昌時他倆還牽過手,甚至在她生病時齊煜還抱過她。


    雖然當時是迫於情勢,她也該注意分寸的。


    可這些蕭延覲都不知道啊,難不成他還把齊煜當壞人呢,哪有壞人能一次次救她的。


    真讓人頭疼。


    果不其然,飯桌上氣氛很尷尬。


    本來以為安茹能陪她,安茹卻迴宮了,獨留她一人麵對這兩位爺兒。


    兩人雖然你一句我一句沒停下,卻都是些場麵話,聽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還好有個奏曲的姑娘在一旁彈著琵琶,就這麽打發時間,也不算太無聊。


    不知道他們突然說到什麽了,她還出神呢,手上的酒杯忽然被蕭延覲奪走,“不許喝酒。”


    黎青蒲看向他,他顯然冷著臉,雖是如此,但還是不免心中略喜,她知道蕭延覲的關心大多如此。


    “好。”


    齊煜一時有些失神。


    他以為黎青蒲就是那個嬌縱的大小姐,卻在蕭延覲麵前如此言聽計從,不管蕭延覲是喜是怒,她看向他的目光皆是從來不變的愛慕與歡喜。


    這般喜歡,難怪她肯不遠千裏去找尋他。


    發覺齊煜正看黎青蒲,蕭延覲臉色沉悶,他打斷齊煜的目光,“不知齊公子此來京城將留幾日?”


    齊煜微愣,然後笑了笑,“來去無意,皆可隨心。”


    蕭延覲看著他,微微挑眉,“無意?當真?”


    “殿下似乎對這個問題格外執著。”


    “太過巧合,難免有疑。”


    齊煜清酌一杯,淡然的道,“這世間多的是巧合之事,殿下難道還事事追究?”


    蕭延覲沒說話,許久他輕輕一笑,“我本不是多疑的人,隻是覺得與齊公子似曾見過,多言幾句,莫要在意。”


    “看來殿下是將我以故人相待,此乃殿下抬愛,實屬在下之幸。”


    琵琶聲漸停,黎青蒲卻意猶未盡,對奏琴女道,“彈真好聽,快再彈一曲,我還沒聽夠呢。”


    奏琴女輕輕頷首,“娘娘還想聽什麽曲子?”


    黎青蒲想了想,擺了擺手,“我對樂理不通,你盡管彈就是,好聽就行。”


    他這個提不上台麵的妻啊,能不能給他長長臉。


    蕭延覲歎氣,拍了一下她的頭,“你啊,好歹也是出身大戶,怎麽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


    黎青蒲撇嘴,“我又沒學過琵琶,隻學過那麽一會兒箏,自然懂得不多。”


    蕭延覲微微一頓,他看向齊煜,“聽聞楚國盛行琵琶曲,齊公子是楚國人,應該懂得比我們多吧。”


    齊煜搖了搖頭,“我也不是好音律之人,隻聽身旁人彈的多了些罷了。”


    蕭延覲若有所思的嗯了一聲,又問,“齊公子是楚國哪裏人?”


    “楚國,甘陵。”


    “甘陵……聽人說那裏的戎山山脈頗為壯麗。”


    齊煜手一頓,他失笑,“殿下怕是記錯了吧,甘陵不在戎山山脈處,殿下說的大概是騸陵吧。”


    “哦?是嗎?那大概是我記錯了吧。”


    見蕭延覲臉上絲毫驚異都沒有,齊煜便知,蕭延覲在試探他。


    果不其然……


    “我瞧齊公子不像是楚國人。”


    “那殿下看我像哪裏人?”


    蕭延覲沉默一會,笑著搖頭,“這我可說不清楚,不過你這雙眼總讓我想起西域的蠻人。”


    聽蕭延覲這麽說,黎青蒲也轉頭端詳起他,齊煜的眼很好看,眉清目秀,睫毛也長長的,無論她怎麽看,都想不出這雙好看的眼睛和西域蠻人有什麽聯係。


    “殿下真會說笑,在下家中世代在楚國安居,西境還真是不熟絡,若是真與西境部落有關聯,那大概也是祖上好幾輩的事情了。”


    蕭延覲沒說話,他倒不是在試探齊煜什麽,隻是心中真的這樣覺得。


    這雙看似柔和清斂的眼睛,似乎沒有表麵這樣簡單,他的眼神中頗有西域人的硬朗與狂妄。


    而且,對於這雙眼睛,他的印象太深了。


    他可以確定,他見過這個人,就在延昌的飛山寨,曾與他刀劍相向人就是他,傷黎青蒲的也是他。


    不過現在看來,他隻是與自己為敵罷了,對黎青蒲那一劍應該隻是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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