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邊各種小商販吆喝著,賣的東西也五花八門,有她在京城見過的,也有她沒見過的。


    黎青蒲天生喜歡熱鬧,很跳脫的在這集市中跑來跑去,碰這點好奇的玩意就買下來,蕭延覲也大方,沒有製止她花錢。


    好歹他也是個王爺啊,出手總得闊綽一點吧。


    小溪邊有一些人停留在岸邊,點燃一盞盞荷花燈流入溪流,黎青蒲覺得新奇,便趕著湊上去。


    荷燈一閃一閃的,映的河裏也波光粼粼,在溪流流動中,慢慢飄遠。


    “這是做什麽的啊?”


    “寄托祝福,悼念親人。”


    黎青蒲看向他,此時他看著溪流中的河燈,映著滿目光彩,“這是河燈最初的意思,後來慢慢傳的廣泛,便也有祈福祈願之意,先民認為火是萬物之源,吉祥溫暖的象征,隨著長流水,能祛除疾病災禍,得子孫幸福安康。總之皆是好意。”


    “有意思。”


    蕭延覲挑眉,“放一個?”


    黎青蒲伸出兩個指頭,“兩個吧。”


    蕭延覲撇嘴,“真倒是不給我省錢。”


    “我對你有救命之恩啊,你迴以這般小恩小惠怎麽了?”


    她說的理直氣壯,聽的蕭延覲也沒脾氣了,隻得事事順著她。


    河燈順著河流飄走,黎青蒲偷偷看向他,見他目光隨著河燈去了,好像若有所思的樣子。


    黎青蒲忍不住笑了笑,心想他已經不知道了吧,以前他們也在一起許過願,就在阿廟山,在菩薩麵前。不知道他這次許了什麽願,是否和上一次一樣呢。


    “你看我做什麽?”


    黎青蒲搖了搖頭,蕭延覲拉著她的手站起來,“走吧,帶你去吃好吃的。”


    看著蕭延覲來去自如,大概也看得到他在西境的樣子了,估計隻有京城是他不熟絡的吧。


    想想自己還偷偷笑話過他,明明是她隻識家門口,見識短淺。黎青蒲撇了撇嘴,還好蕭延覲是個不計較的人。


    他們去的飯館小店看起來不大,一進屋裏卻是滿滿的人,在裏麵轉了一圈才找著個空座。


    店小二滿頭汗的來問他們吃點什麽,蕭延覲看向掌櫃那掛的那一排招牌,伸手一指,“就那些,全都要,再拿壺好酒來。”


    店小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黎青蒲,“這位爺,莫不是還有朋友要來?要不小的給您添幾個凳子?”


    “不用,就我倆人,坐這就行。”


    估計小二是被蕭延覲這財大氣粗給驚到了,見他們打扮得體,看來是哪裏來的大戶人家。小二趕緊給添上茶,“二位稍等,馬上給二位上菜。”


    小二小跑著離開,黎青蒲看著蕭延覲,咋舌道,“王爺就是王爺,出手闊綽,你這若是在京城裏,如此鋪張浪費,被陛下知道了的話,怕是免不了得受罰吧。”


    蕭延覲悠閑的喝了杯茶,“和我蕭延珩一行人比起來,我這算什麽。”


    黎青蒲搖頭輕歎,“我們就是過得太舒服了,從來都衣食無憂慣了,一點苦都吃不得,以前我都不知道,竟然會有延昌這種地方。你不知道,我在飛山寨被關的那幾天,餓的就算給我一個幹饅頭我都要啃了。”


    “吃點苦是好事,但你要保證性命無憂。”


    黎青蒲看向他,心虛的撓了撓頭,“這我也是知道的,但總有些意料之外的事,我也無暇顧及太多。”


    蕭延覲看了她輕笑,“那天擋在我前麵的時候害怕嗎?”


    黎青蒲想了想,搖了搖頭,“當時不怕,現在想起來還挺怕的。你呢?怕嗎?”


    他仰頭,似乎在迴想以往的事,“我十三歲便隨王兄上戰場了,初次見那種千軍萬馬的大場麵,隻記得心裏激動興奮了,打仗殺敵也沒覺得害怕。都這麽些年了,早成常事了,哪裏還會害怕。”


    “那你就沒有害怕的事嗎?”


    蕭延覲遲疑片刻,“也有。”


    黎青蒲一臉好奇,“是什麽?”


    “怕父皇、怕季妃娘娘、怕璟王兄、怕延鈺、怕安茹,還有教我武功的江師傅……”


    黎青蒲一愣,一臉不可置信,“你怕他們?陛下和季妃娘娘我便信了,可安茹他們我怎麽沒見你怕過。”


    蕭延覲瞧了她一眼,緩緩道,“他們都是我至親之人,我怕是怕他們出事。”


    “兩位客官,酒菜來了。”小二端著一盤牛肉和一壺酒上來,“客官先吃著,其他的也接著上。”


    沒等迴聲的,小二就急匆匆小跑去了。蕭延覲倒了一杯酒放在鼻尖聞了聞,“嗯,還不錯。”


    看著他悠然自得的喝著酒吃著肉,黎青蒲撇嘴,他念叨了那麽多人,怎麽就沒她啊,好歹也是一起出生入死過的人啊,而且她還是他的妻呢……


    “那我呢?”不知是哪來的勇氣,就這麽直接問他。


    蕭延覲一愣,接著笑了笑,“你怎麽?”


    他這麽一問像是把她堵住了似的,黎青蒲想了想,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好歹她是個女兒家,還能沒皮沒臉的追問不成。


    “你啊,隻要不自己招惹是非,便安全的很。”他說的輕輕巧巧,一副漫不經心的姿態,好似對她的問根本不上心似的。


    他這是什麽意思,是嫌她多事?


    事情雖是如此,可從他嘴裏說出來,就是不中聽。


    黎青蒲沒說話,悶悶不樂的端起酒杯喝了口悶酒。什麽酒嘛,哪裏比得上長陽城小巷酒館家的酒。


    “你還帶著傷呢,大夫說了,不許喝酒。”蕭延覲伸手拿過她的酒杯。


    “小酌怡情,大飲傷身。”


    聽到她的話,蕭延覲手一頓,他看著她,目光呆滯了好了一會兒,迴過神笑了笑道,“這話好像在哪聽過。”


    黎青蒲看著他,心想,你當然聽過,這是林聿說的話,也是你的說的話,一字不差。


    小二又陸陸續續上了不少菜,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沒見葷腥了,看著一桌的魚肉,她卻沒多少食欲,拿著筷子一樣的嚐了幾口,也就飽了。


    “怎麽?不好吃?”


    黎青蒲點頭,又搖頭。


    蕭延覲歎氣,“真是嘴刁,還說自己連幹饅頭都能啃,這麽多大魚大肉,都不見你多能吃。”


    黎青蒲歎氣,“我也不知為何,竟吃不下去了,要是換做以前,我肯定吃很多的。”


    蕭延覲道,“大病初愈,胃口不好也正常,等迴了京城,再帶你吃好的。”


    這句話倒是貼心。


    黎青蒲心中又美起來,反正麵對蕭延覲,隻要他肯哄,她一句話就能被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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