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身子拿起來端詳,拔出刀鞘,刀上印著精美的紋路,邊上還鑲著鎏金紋,看起來極其精致,“黎姑娘這彎刀從何而來?看起來是件稀罕物。”


    黎青蒲得意一笑,“好友相贈。”


    齊煜看著彎刀,惋惜的搖了搖頭,“這種做工製出來的小彎刀,應該是擺在殿中供人欣賞的藝品,又或者是收在囊中的藏品,卻被你拿來防身用。”


    “做的再漂亮也就是把利器,不用來防身還能做什麽。”


    黎青蒲拿過彎刀,來迴看了看,從吳飛儀送給她後她還沒怎麽瞧過呢,是做工不錯,但當真有他說的那麽好?


    “那我要是賣出去,能賣多少銀兩啊?”


    “單看做工不知出自誰手,若是名匠所鑄,價格便會高,不過看這手藝,買個幾百兩應該不成問題。”齊煜挑了挑眉,“怎麽,姑娘打算變賣?”


    看他饒有興趣的樣子,黎青蒲將彎刀放迴刀鞘,好生收起來,“不賣。”


    齊煜失笑。


    外麵雨勢比方才小了些,但依舊沒有要停的意思,天本就陰沉,沒到傍晚卻已經不見白日。


    身上的衣服都快幹了,黎青蒲看著外麵,“我們今天不會要住在這了吧?”


    “大概是了。”


    黎青蒲癟嘴,“昨天將就一晚就算了,本以為今天能睡上好地方,沒想到竟比昨天還差。”


    齊煜歎氣一聲,“在外奔波本就不易,黎姑娘久居深院,身邊有的是人相伴幫襯,初次出門確實會不習慣,可這世間多的是這般勞苦之人。”


    或許是齊煜的聲音有些疲憊吧,這些話聽起來讓人有些難過。


    “你為什麽會來壃國?”


    齊煜看向她,她那雙清明的眼睛裏隻有好奇,沒有一點別的意圖,他微微垂眸,“家中已無牽掛,空宅院落實在讓人難以眷戀,便尋了各種理由四處遊走,免得空落。”


    黎青蒲一愣,她有些內疚道,“對不起,惹你想起些不開心的事。”


    齊煜笑著搖搖頭,“不礙事。”


    夜色漸深,雨不知在何時停了,黎青蒲倚在牆邊閉著眼休息,漏風的草屋讓她凍醒過好幾次,迷迷糊糊的拖過晾在角落裏的衣裳披在身上。


    見狀,齊煜把晾幹的鬥篷給她蓋上,他習慣了在外風餐露宿,這個姑娘可不行。


    想想還有些好奇,她的夫君是個什麽樣的人,能夠讓過得舒服安逸的她這般追隨,大概是她的性子所致吧,也許這次吃吃苦往後就老實了。


    黎青蒲睡著了,不知道齊煜竟然還在她跟前端詳過她,要是知道了,肯定要嚇得一晚上不敢睡。


    這一晚,上半夜還凍得不行,下半夜卻感覺身上火燎燎的,頭也暈暈沉沉的,睜不動眼睛。


    她想她這是生病了,一定是。


    深夜過去,天色朦朧,終不再黑的徹底。


    齊煜睡得淺,見她有些不對勁,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見她沒有迴應。他皺了皺眉,將手往她臉上一搭。


    好燙!


    “黎姑娘?黎青蒲!”


    感覺到推搡和唿喊,黎青蒲皺了皺眉,緩緩睜開眼,一點神都沒有,“嗯?怎麽了?”


    見她迷糊的樣子,齊煜歎氣,他將她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將她橫抱起來,快步向外走去。騎上馬就向附近城中飛奔而去。


    感覺到顛簸,黎青蒲迷迷糊糊的睜了睜眼,發覺自己正依在齊煜懷中,他好生護著她,牢牢抓住馬韁趕馬。


    黎青蒲動了動身子,想自己坐直,齊煜的聲音在頭上響起,“別動。”


    她也沒什麽力氣,也懶得動彈了,就幹脆窩在他懷裏閉目休息,“要去哪啊?你不會想把我賣了吧……”


    聽見她稀裏糊塗嘟囔的話,齊煜忍不住失笑,都高燒了,還說些亂七八糟的話。


    “帶你看大夫。”


    “想來也是,猜你就沒這樣的膽量……”


    齊煜無奈的輕歎,“別說話了,再忍忍,前麵就是平邵了。”


    黎青蒲也不知道他騎了多久,隱約好似睡了一覺,又好像沒睡著。


    隻記得到了地方,齊煜把她抱進醫館裏,接著就躺在舒坦的榻上了。


    這都多久沒有好好歇歇了,好懷念她在瑞王府的床榻,這時候宛冬應該熬好粥了吧,好想吃一碗,還想吃羹粉,或者讓宛冬泡杯花茶喝,也該是極舒服的。


    想著想著就睡著了,也不知道大夫和齊煜說的什麽,等齊煜再叫醒她時,就是端著一碗湯藥在她眼前了。


    “能不喝嗎?”


    齊煜搖了搖頭,“不燙了,喝吧。”


    黎青蒲手攙著床想坐起來,齊煜趕緊放下藥,先把她扶起來,見她坐穩後,把藥遞向她,“自己可以嗎?”


    黎青蒲點頭接過來,“謝謝。”


    看她還算聽話,齊煜舒了口氣,“沒想到你體質這麽弱,淋了場雨竟發起高燒,把我嚇了一跳。”


    “我平常都很好的,從來不生病。”


    “你說你一個自小嬌生慣養大小姐,不好好在京城待著,何必出來吃這些苦呢。”


    黎青蒲撇嘴,還不是為了蕭延覲,不然她怎麽會偷偷跑出來。


    藥散著苦味,聞著就讓人不喜歡,難怪蕭延覲不願意喝。


    “別端詳了,喝了吧。”


    黎青蒲一憋氣,端起碗全喝了下去。


    “這藥剛喝完,退燒還得一段時間,你先在這好好休息,我去拿迴我們的行囊。”


    黎青蒲看向他,“你沒拿我們的行李啊?那我價值幾百兩的小彎刀呢?”


    齊煜無語的看著她,“當時隻顧著你了,哪裏還來得及拿其他別的東西。”


    這個解釋勉強說得通吧,黎青蒲自行躺下,把頭一扭,“那你去吧,我等著你。”


    等他迴來,她燒退的差不多了,又有勞大夫看了看,見沒什麽大事,兩人就去醫館對麵的客棧住下了。


    齊煜說,這樣隔著近,可以去醫館熬藥,方便。


    就這樣又耽擱了一天,躺在床上沒事想想蕭延覲,不知道他在做什麽,吃了嗎?傷好些了嗎?有沒有想她?


    肯定沒有,他那麽小心眼,生她的氣就走的時候一聲招唿也不打,可他氣什麽呢,林聿明明就是他。


    明明才兩三天沒見,就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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