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的清晨,賀狩命人送來了一隻信鴿。


    信鴿送的是月國奸細送的告密信,信裏主要提了兩件事,一是自己去過月國,二是奸細身份暴露了。


    方景淩懸著的心總算放下。


    還以為是自己慢了,沒想到是奸細慢了。


    周賢良走入房間,“屬下參見殿下!”


    “免禮。”


    “殿下,各府的‘外地糧商’均按照殿下吩咐,每鬥主糧每日降價10文,如今各府主糧價格都在每鬥250文上下。


    部分本地糧商已開始跟著降價,更多的本地糧商則是暗暗派人打探‘外地糧商’的底細和存糧情況。


    至於特馬西糧商的糧行,目前還沒有任何動作。”


    方景淩沉思片刻,從懷裏掏出一大疊銀票,數了8萬兩交給周賢良,趙吉昨天將祁連府買糧的48萬兩餘款送了來,方景淩留下了18萬,剩下的交給童道挖河修水利去了。


    “你分別去找各府的‘外地糧商’把這錢分給他們,讓他們大張旗鼓的招攬運糧百姓,到秀水河運糧,明天所有府同時降價到200文左右每鬥。”


    周賢良麵有疑慮,“殿下,月國糧船和西江糧船都在秀水河,集中去秀水河運糧,又一同降價,會不會引起特馬西糧商的警惕?”


    “無妨,去吧。”


    “是!”


    隨著周賢良離去,方景淩喊上譚元,準備微服外出。


    五日前,周賢良迴報,說在平水縣遇到了幾個行為舉止奇怪的人物,方景淩讓周賢良畫了畫像,交給譚元辨認。


    譚元認出,畫像上的四人,一人是皇帝陛下,一人是次輔華仲,一人是太傅岑善。


    雖然譚元沒能認出第四個人,但方景淩已猜到了第四人的身份,西江巡撫。


    得知沐陽幾人微服查訪,方景淩心下升起了一陣不安。


    也不知道沐陽在民間看到、聽到了些什麽,沐陽如果出麵阻止,自己的計劃就沒有辦法繼續執行了。


    到那時,所有的一切都將功虧一簣。


    好在五天過去了,期間除了沐景賢來試探了方景淩幾次,再沒有其他事發生。


    看來,沐陽是默許了自己的作為。


    方景淩剛準備出門,一道窈窕的身影擋住了方景淩的去路。


    “奴婢千凝,見過殿下,殿下萬福。”


    “免禮。”方景淩露出個尷尬的笑容。


    方景淩這些天之所以到處微服巡訪,其中一個原因便是為了躲千凝。


    在月國與華素分別之前,華素特意交代過方景淩,不要讓千凝知道望澤女皇留她為質。


    方景淩和華素兩個人一起去的月國,迴來的時候卻隻有自己一個人,借口實在是不好找。


    逃避雖然可恥,但卻有用。


    如此想著,方景淩幹脆躲著千凝。


    沒想到,今天還是讓千凝堵到了。


    千凝陡然跪地磕了個響頭,“殿下,我家小姐人在何處?她到底怎麽了?


    求殿下實言相告。”


    方景淩嚇了一跳,想要扶千凝,又顧慮男女授受不親,“千凝姑娘,你先起來,你家小姐沒事!”


    千凝看著方景淩,眼中淚光閃動,“真的?”


    方景淩肯定點頭,“真的!”


    聽到方景淩肯定地答複,千凝繃緊的神經放鬆了些。


    二皇子連日來躲著不見她,她還以為自家小姐出了什麽意外。


    方景淩暗暗感慨。


    官家大戶教出來的就是不一樣,即便已經著急成這樣了,還能不失禮數。


    “你快起來吧,我們進去坐著聊。”


    千凝起身,方景淩看了一眼手足無措的譚元,“今天就不外出了,你歇著去吧。”


    “是。”


    譚元離去,方景淩將千凝迎進房間。


    彼此坐下,方景淩給千凝倒了杯茶,“先喝口茶吧。”


    “謝殿下。”千凝雙手接過,卻沒有喝,“奴婢鬥膽發問,我家小姐為何沒有與殿下一同迴來?”


    方景淩沒有迴答,而是重複了句,“先喝茶。”


    千凝太過在意華素,必須先讓她的情緒平複些,才能交談。


    千凝無奈,隻好一口將茶灌下。


    見狀,方景淩又給千凝倒了一杯茶,“慢點喝。”


    千凝心下著急,卻又不能發作,隻好小口小口的抿茶,時不時看看方景淩,害怕對方又嫌她喝得快,再給她倒一杯。


    方景淩暗暗好笑,同時也頗替華素感動。


    這丫頭,是真心在意華素!


    “華素與我一同去了月國,見了望澤女皇。


    期間,華素和望澤女皇下了一盤棋,兩人棋逢敵手,望澤女皇非要留華素切磋棋藝……”


    說到這,方景淩突然話鋒一轉,“對了,你還記得段沐脂嗎?”


    千凝一怔,她沒想到方景淩會突然有此一問,“奴婢記得,沐脂姑娘是殿下的近侍。”


    “其實她不叫段沐脂,她叫端木芷,是月國的昭賢郡主。”


    千凝目露驚訝。


    方景淩的聲音繼續響起,“端木芷和望澤女皇一唱一和,華素沒有辦法,隻能答應留下,陪望澤女皇切磋幾天棋藝。”


    千凝沉默,好一會才開口詢問,“奴婢鬥膽請問殿下,此去月國,所為何事?”


    方景淩開口問千凝:“此前民間盛傳,月國風門關守將覃才勾結馬匪,綁架岑嫣,這事你應該有聽說吧?”


    “奴婢有所耳聞。”


    “端木芷得知了這個消息,怕我對月國心生怨憤,所以便提議,讓我與她同往月國一行,查證此事。”


    千凝眨巴著一雙大眼,似在思考。


    方景淩喝了口茶,隨後給自己和千凝又各倒了一杯。


    千凝突然又一次跪地,“殿下,我家小姐自幼便由奴婢貼身侍候,如今她獨自一人在異國他鄉,必然有諸多不便。


    奴婢千求萬乞!


    請殿下送奴婢去找我家小姐。”說完,千凝開始“砰砰”磕頭。


    方景淩再次嚇了一跳,再也顧不得什麽授受不親,連忙上前攔住。


    要是千凝把頭磕傷了,自己怎麽跟華素交代。


    千凝看著方景淩,“求殿下成全。”


    方景淩長長歎了口氣。


    剛剛他還在暗罵自己,為什麽沒想到讓華素給千凝帶個口信。


    現在看來,以千凝對華素的關心,帶了口信也多半無用。


    “你先起來,容我三思……”


    話音未落,房門被人敲響,尚興的聲音隨即響起,“殿下,屬下尚興,有要事稟報。”


    聽到尚興的聲音,千凝連忙起身,擦掉了眼角的淚水。


    方景淩暗歎獲救。


    這尚興,來得正是時候。


    “進。”


    “屬下尚興,參見殿下。”


    “免禮,你剛說得要事是何事?”


    “迴稟殿下,寶瓶穀的巡防抓到一個可疑女人,她自稱是月國望澤女皇的侍筆女官。”


    方景淩一怔,“她叫什麽名字?”


    “她說她叫清婉。”


    方景淩眉頭皺起,思索片刻後道:“帶她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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