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克派人舉報官倉有假之事一傳開,一眾官員連夜拜訪了羅文龍。


    “二皇子賜匾給哈克之事,羅大人怎麽看?”


    “哈克這些商人,眼中隻有利益,出賣我們沒什麽稀奇的……”


    “我不這麽認為,縱然哈克真的舉報了周府台和馮府台,可二皇子為什麽要如此大張旗鼓、明目張膽的給哈克送匾?


    這不是明擺著告訴我們,哈克投靠二皇子了嗎?


    二皇子沒有這麽笨,所以我認為,這是二皇子的離間計……”


    眾官員喋喋不休,爭吵不停,羅文龍一陣頭疼,大聲喊道:“諸位安靜!”


    眾官員慢慢安靜下來,羅文龍這才繼續說道:“諸位,不管二皇子是否在用離間計,你們都不可以找哈克買糧,如若不然馮孝廉就是下場。”


    “為何?”


    羅文龍白了問話的官員一眼,目光中滿是憤怒與鄙夷。


    你們這群飯桶,平日裏隻知道撈錢,腦子是一點都不動!


    “你們可還記得,二皇子第一個要驗的,是哪個府的官倉?”


    “開雲府……”話說到一半,說話的官員恍然大悟。


    陳近民向趙士口買糧,這兩日幾乎是晝夜不停地在換糧,可二皇子那邊,卻一點繼續查開雲府的意思都沒有,反而是對大漠府動了手。


    加上趙士口出現的時間極其微妙……


    “藩台大人的意思,那趙士口是二皇子的人?”


    羅文龍瞪了問話的官員一眼,問話的官員連忙低頭,“下官多嘴,請藩台大人恕罪。”


    又有一名官員開口,“羅大人,趙士口每石糧比哈克貴三錢銀,我們哪個府的官倉欠糧沒有數十萬石?


    換算下來,就是十幾萬兩的出入啊……”


    “而且他現在能坐地起價,後麵也難保不會再漲價啊……”


    “對啊……”


    一眾官員紛紛附和。


    “羅大人,三王爺不是南巡欽差嗎?總不能就這樣看著二皇子胡鬧吧……”


    話未說完,羅文龍銳利的目光已瞪向說話官員,“你是不是以為,隻有二皇子能殺你,本藩殺不了你?”


    說話官員自知失言,連忙下跪請罪,“下官失言,請藩台大人恕罪。”


    羅文龍的目光掃過在場官員,“三王爺奉旨南下,代天巡狩,自當察查弊案,革新吏治,若非三王爺身體不適……”


    後麵的話羅文龍沒有再說下去,對於這群見利忘命的廢物,點到即止便可,沒必要激化矛盾。


    在場官員紛紛低下了頭。


    羅文龍緩和神色,“你們聽話是隻聽一半啊……


    陳近民。”


    “下官在。”


    “你再給各位大人說說,哈克願意以二兩五錢每石的價格,出售‘多少’糧食?”


    羅文龍特意加重了“多少”兩字的發音,陳近民自然能聽懂。


    “30萬石。”


    隨著陳近民的話音落下,眾官員這才冷靜下來。


    30萬石,最多不過夠補一府欠糧。


    羅文龍冷笑,“趙士口坐地起價,哈克就不坐地起價了?


    天下烏鴉一般黑……


    當然,你們中肯定會有人抱有僥幸心理,想省下十幾萬兩。


    但本藩要提醒諸位,這十幾萬兩可不是白省的,搞不好就要腦袋搬家。


    你們也別想著自己死了,讓家人安享富貴,以本藩對二皇子的了解,二皇子必會請旨抄家,諸位想將金銀帶進墳墓,隻怕是萬萬不能……”


    四下一片死寂,一眾官員麵麵相覷,彼此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恐懼。


    羅文龍的聲音繼續響起,“本藩再提醒諸位一件事,西江來的糧船可有限……


    即便二皇子後續還從其他地方調了糧,可趙士口那的糧價還會不會漲,就難說了……”


    “藩台大人的意思,下官們明白了,謝藩台大人提點!”


    “本藩可沒提點你們什麽……”


    “對,藩台大人什麽也沒說,下官告辭!”


    “且慢。”


    “藩台大人還有何吩咐?”


    “沒什麽吩咐,本藩隻是想提醒下諸位大人,花錢的時候,記得記賬……”


    眾官員一愣,隨後都反應過來。


    如果趙士口真是二皇子的人,那麽他們高價從趙士口那買糧,就等於高價從二皇子那買糧。


    從他省調糧來泉東,又私下派人偷偷出售,這罪名可不小。


    想到能將二皇子拉下水,眾官員心中的鬱悶消解了許多。


    “告辭!”


    一眾官員紛紛離去,隻有劉京一人留了下來。


    見其他官員都已離開,劉京一臉激憤,“羅藩台,二殿下這是在趁火打劫!”


    羅文龍冷笑,“是趁火打劫,你能怎麽樣?”


    劉京語塞。


    羅文龍的聲音繼續想起,“這麽大的把柄被二皇子拿著,別說我們沒辦法,便是三王爺,也無能為力。


    如今之計,隻能先順著二皇子的意,等到官倉欠糧補迴,二皇子賣糧證據被我們掌握,到那時,才有可能反製……”


    “藩台大人,我想見三王爺。”


    “三王爺身體不適,這幾日不見客。”


    劉京一怔,隨後有些不甘地說道:“既如此,劉京也告退了。”


    “劉道台慢走。”


    平水縣,莫塔裏·哈克宅邸。


    看著做工粗糙的牌匾,管家陳進一臉疑惑,“哈克先生,這沐景淩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啊?


    平白無故的,幹嘛給我們送塊匾。”


    莫塔裏·哈克反問陳進,“早些時候,沐景淩突襲開雲府查倉,用的是什麽理由?”


    “說是我們派人舉報的……”陳進反應過來,“今天去大漠府查倉,難不成又把屎盆子扣我們頭上了?”


    陳進憤憤不平,“想不到這沐景淩,竟也變得如此卑劣!”


    莫塔裏·哈克眉頭微皺,沐景淩近來的作為,件件出乎自己的意料。


    “哈克先生,沐景淩的作為如此反常,會不會是有人在給他出謀劃策?”


    莫塔裏·哈克點頭,“這個是自然。”


    “哈克先生,你說這個出謀劃策的人,會不會是華素?”


    莫塔裏·哈克一臉肯定,“是她也不是她。”


    “怎麽說?”


    “你忘了,華素的父親是誰?”


    陳進醍醐灌頂,瞬間明白了一切,“哈克先生的意思,是華仲通過華素給沐景淩出謀獻策?!”


    莫塔裏·哈克點頭,“千算萬算,漏算了華仲這個老家夥。”


    “哈克先生,沐景淩想離間我們和泉東官員,我們該怎麽應對?”


    “我們跟泉東官員本來就不同心,離間什麽?不過是想阻止泉東官員從我們這買糧罷了。


    讓他鬧去吧,我倒想看看,西江借的那點糧,夠他鬧騰多久。”


    “可我們也不能讓沐景淩如此順心吧?哈克先生,要不要給唿延烈他們去封信,讓他們再給沐景淩送點岑嫣的身體部位?”


    莫塔裏·哈克沉思片刻,點了點頭,“也好,派人去送信吧。”


    “是。”


    清晨。


    沐陽將銀陽衛傳迴的奏報扔到桌上。


    “又殺了一個……


    李拓,你怎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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