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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完華素的話,劉越渾身如遭雷擊。


    這位華家四小姐說得沒錯,就算二皇子殺了自己,最多也不過受陛下一番責罰。


    不,責罰很可能都不會有。


    二皇子是唯一嫡子,北方也需要二皇子……


    陛下說不定真就罰酒三杯的申飭幾句也就過去了。


    而且不久前還發生了刺殺事件,如果二皇子把刺殺的髒水往自己頭上潑……


    那二皇子不但不會受到申飭,陛下不夷自己三族都算開了天恩。


    如果是之前,劉越不會有這個擔心。


    即便他對二皇子並算不上了解,也知道二皇子不屑於做這樣的事。


    可現在,劉越覺得,眼前的這位二皇子能做得出來。


    而如果二皇子真這麽做,羅文龍等人肯定也樂得順水推舟。


    如果殺了自己,就能給二皇子一個交代,讓刺殺事件就此過去,那羅文龍等人求之不得。


    “殿下,且慢,容劉越申數言再死!”


    方景淩“你還有何話說?”方景淩問。


    “殿下,我確實是見了羅文龍大人,可這是受羅大人邀請,並不是殿下方才所說的勾連。


    我與羅大人雖都是三皇子舉薦,但私下裏素無私交。


    下官身為都司,隻管軍政。


    於殿下方才所提民生之事,確無瓜葛,請殿下明察。”


    華素看向方景淩,“殿下,劉大人言語真摯,不似有假。


    岑嫣還在難中,糧價高漲亦需解決,還有刺殺一事要調查,此時正是用人之際……”


    說到這,華素朝方景淩一禮,“華素鬥膽,請殿下網開一麵,暫且饒恕劉大人。”


    聽到華素為自己求情,劉越頓時萌生出強烈的求生欲。


    “殿下,下官管理泉東都司多年,對泉東的情況了如指掌,在軍中也頗具威望,定能為殿下分憂。”


    方景淩臉上露出為難神色,“可軍法如山……”


    華素繼續勸說:“劉大人並非季淩軍所部,不了解季淩軍軍法,正所謂不知者不怪罪,還請殿下從輕發落,容劉大人戴罪立功。”


    眼見華素遞了台階,方景淩就坡下驢,“嶽時忠!”


    “末將在!”


    “劉指揮使雖觸犯禁令,但念他不熟我軍軍紀,今日且斬馬相替,容他戴罪立功。”


    “遵命!”


    嶽時忠一揮手,一旁跑過來一隊官兵,上前按翻劉越戰馬。


    嶽時忠接過刀斧手的大刀,親手斬殺了劉越的戰馬。


    戰馬傳出淒厲的哀鳴,方景淩頗有些不適應,轉頭盯著劉越。


    看著方景淩的動作,華素眼中劃過一絲意外。


    見方景淩看自己,劉越低頭下跪,“劉越謝殿下不殺之恩。”


    “華素替你求情,看她麵上,本皇子準你戴罪立功。”


    “謝殿下!謝華小姐!”


    “好。


    嶽時忠!”


    “末將在!”


    “你與王離、方泰、周牧、賀狩……”方景淩一口氣念出二十餘名將領的名字,“與劉大人迴都指揮司……


    隨後帶領都指揮司兵馬,即刻封鎖平水關到月國風門關各交通要道。”


    “末將領命。”


    方景淩彎腰,從座位旁拿起早已準備好的榜文,“嶽時忠,本皇子現將十七禁令五十四斬榜文交於你手。


    令你監督劉越,劉越如能戴罪立功,便許其將功折罪;


    如不能,你便憑此榜文,將其明正典型,以明軍紀!”


    “末將遵命!”


    劉越俯身於地,“願為二皇子效命!”


    此刻劉越已然明白,今日的一切都是二皇子的算計。


    如今看來,二皇子先前的表現不過是在演戲罷了。


    難怪羅文龍等人一臉愁容。


    也就自己還傻傻的,覺得二皇子不難對付。


    想到這,劉越對羅文龍等人的不滿又加深了幾分。


    司農寺門口。


    童道有些驚訝地看向屈長風,“你說二皇子不讓動洪忠?”


    屈長風點頭,“二皇子確實特意交代卑職,請童大人暫勿動洪忠。”


    童道眉頭皺起。


    洪忠在平水縣作威作福多年,童道在平水縣當縣令的時候,曾因此重譴過洪忠。


    在那之後,洪忠收斂了不少。


    童道本以為洪忠能就此改過,沒想到他剛被革職,換了趙仕途上台,洪忠立時便暴露本性,不但不再收斂,反而變本加厲的危害百姓。


    對如此無藥可救之人,童道本準備痛下狠手,將洪忠與趙仕途一起法辦。


    沉吟片刻,童道開口說道:“童某暫代知府,手下各縣難免有人不服。


    童某之意,將洪忠連同趙仕途一並法辦,也好殺雞儆猴。”


    屈長風一笑,“童大人的顧慮殿下早已考慮到了……


    殿下讓卑職轉告童大人,有吳英才的前車之鑒,加上殿下昨夜的誓師之舉,他料各縣縣令絕不敢對抗大人。”


    童道愣住了。


    童道昨夜曾親身經曆了那場誓師,二皇子言辭憤慨,反應激烈。


    直到剛剛,童道都還以為二皇子是被刺殺事件徹底激怒。


    在怒氣衝犯之下,這才不管不顧的大動幹戈。


    如今聽屈長風這麽一說,童道這才反應過來。


    難道這一切都是二皇子有意為之?


    能夠做出這樣的算計,說明二皇子沒有被憤怒衝昏頭腦,也說明二皇子已充分考慮過所有後果。


    在這種情形下,二皇子還願意頂著天威震怒的風險,為一方百姓出頭。


    如此胸懷氣度,怎不叫人佩服。


    童道麵朝蒼天,“殿下能以民為本,又有如此手段,實是我泉東百姓之福,我大季之福。”


    屈長風深以為然。


    “童大人,殿下還說了,司農寺的官糧盤點清楚後,可先不動用。”


    童道又是一愣,“殿下這又是何意?”


    “殿下說,諸縣縣衙糧食不足,可先讓洪忠洪大人出麵借糧……”


    童道突然明白了。


    方景淩不是不讓他動洪忠,而是想先將洪忠“養肥”了。


    洪忠在平水縣作威作福多年,平水縣百姓對洪忠早已深惡痛絕。


    可這,不過是一縣的怨憤。


    方景淩要的,是整個漠州府的怨憤。


    讓洪忠去找漠州府下轄各縣大戶借糧,洪忠必然會因此得罪漠州府下轄各縣一眾大戶。


    大戶們利益受損,一時又無可奈何,必然會對洪忠生出諸多怨言。


    各縣之間口耳相傳,在極短的時間內,洪忠的惡名便會傳遍漠州府諸縣。


    到那時,再由他童道出麵,將洪忠明正典型,漠州府百姓必然覺得大快人心。


    如此一來,他童道在各縣必然威望大盛。


    好狠的算計!


    正在心下感歎,屈長風已從懷中摸出一疊文書遞向童道。


    童道接過,粗略掃了幾眼。


    一時間,童道隻覺得頭皮有些發麻。


    這疊文書裏,不但有洪福家人狀告洪忠將洪福私刑至死的狀紙;


    還有洪忠手下作證的供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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