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鬼,真的有鬼!”


    “殿下,他的臉,他的臉……”


    “獠牙,老祖宗這人竟然有獠牙!”


    一時間也不知誰開的頭,總之一言出,流言頓時四起。


    偏生這時濃霧也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原本訓練有數的護衛被眼前的變故徹底打亂。


    整個隊伍淩亂不堪,刀劍聲、慘叫聲、血肉劃破的聲音隨處可聞。


    “不要慌。不要自相殘殺!”楚玉的聲音,夾著混合的內息傳來。


    由遠而近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像是最好的安魂曲。讓所有躁動的護衛都得到片刻的安寧。


    “砰砰砰。”


    隨著幾聲重而有力的點穴,所有的護衛頃刻間都無法動彈。


    再一迴首,也不知楚玉了什麽法子。


    方才還濃密不可見天日的大霧竟已全部消散,眾人也在迷霧褪去後看清周遭情況。


    眼下除了他們自己人,哪還有什麽鬼臉,獠牙。


    但,方才……


    “殿下!”虛風,率先發覺不對,喊了一聲。


    眾人隨之望去,這才發現。隊伍亂了不說,南越太子陸湛也不知所蹤。


    楚玉的臉色更是陰沉的可怕,“很好,竟然能在我眼皮底下搶人。”


    且不說這世間無幾人能做到。


    就單說她聖毒門老祖宗的威名,也不是這般踐踏的。


    “老祖宗,現在怎麽辦?”虛風,有些慌神。


    若是以前陸湛被抓了,他還不至於這般。


    但現在的陸湛比個文弱書生還不如,對方又如此手段陰詭,實在讓人擔心。


    何君,不似虛風這般慌亂。卻也依舊麵色難看道:“找!即便是將此處翻個底朝天。我們也要將殿下找出來。”


    “不必如此麻煩。”豈料,楚玉眼底一絲曬笑道。


    “老祖宗,你有辦法?”眾人不解。


    楚玉,隻是拿出了一個黑色的陶瓷瓶,朝著眾人神秘一笑。


    ……


    ……


    等陸湛醒來的時候,天色已逐漸暗沉。


    環顧了下四周,陸湛發現這屋內,擺設雖然簡單古樸。卻井然有序一塵不染,故而陸湛可以肯定,居住在這絕非他和護衛所見的“怪人”,而是個正常的人。


    可那人為何將他抓來?


    “你醒了。”陸湛尚未理清思緒,一素衣蒙麵女子便走了進來。


    她手中還端著冒熱氣的湯藥,似乎……


    “這是給我的?”陸湛,看著近在咫尺的湯藥問道。


    “不然呢,你覺得我需要喝藥?”女子聲若黃鶯,啞然一笑,將湯藥遞了過去。


    可陸湛卻遲遲不接,隻是一臉警惕又疑惑的望向對方。


    直到對方開口說:“你內息全無,此處瘴氣頗多。若是不喝這藥,恐會傷極肺腑。”


    “我憑什麽相信你。”陸湛依舊沒有鬆口。


    此人將她擄來,現下又給他喝藥。


    誰知道這是毒藥,還是良藥。


    “不是我將你擄來,而是我碰巧救了你。”女子解釋道:“我可不似它們有吃人的癖好。”


    “他們?”吃人?


    陸湛神色晦暗不明,一雙狐狸眸泛著精光。


    “是它們,不是他們。”女子出言解釋道:“難道你進來的時候沒瞧見?藍紅色的臉,長著一對長長的獠牙,叫聲時而詭異時而喧囂?”


    陸湛猶豫再三,最終還是說道:“我瞧見了,不過不知此物到底是什麽?”


    “你瞧見了,竟如此淡定,你不懼怕?”女子,不答反問道。


    顯然對於陸湛這般俊逸非凡,宛若畫中仙一樣的男子。


    是人都有幾分好奇。


    陸湛卻十分不喜,故而一字未答。


    女子見此癟了癟嘴,又道:“那是山魈,傳聞中的山精野怪會吃人的。”


    “實際上……”陸湛道。


    女子沒想到陸湛會這麽說,愣了愣才道:“你到底是誰?看起來不像是一般人。”


    一般人聽到這話,再瞧見山魈,早就嚇得不知所措。


    哪還有他的這份冷靜。


    可如果不是一般人,怎會連內息都沒有?


    “那你又是誰?”陸湛,依葫蘆畫瓢學她,不答反問道:“你一個女子孤身住在這叢林之中,既知道山魈又不懼怕難道這很正常。”


    “我是被山魈所救自然不懼怕。倒是你看樣子是個富貴人家,好端端的來這樣的荒僻之地作甚?而且,你應該不是一個人吧。否則,你如何能走到這?”女子,迴道。


    若是旁人或許會關心一句,她為何被山魈所救。


    但陸湛卻並沒有,他隻是抬眸淡淡看了對方一眼,“你沒有說實話。”


    就在女子正要辯解的時候,陸湛又不輕不重的補了一句,“不過沒關係,萍水相逢你有所隱瞞很正常。但有件事情你必須得說實話,否則……”


    “否則什麽?”


    眼前的陸湛明明就是天人之姿,可一雙眸子卻染滿了殺戮。


    看的那女子不寒而栗。


    “否則你可能會付出生命。”陸湛,勾了勾唇,笑道。


    “就憑你嗎?”女子,聞言仰天大笑。


    可惜她的笑聲尚未傳遠便忽然嘎然而止,倒不是她不想笑了。而是……


    “就憑我當然不行,但不巧我身邊人可以。”陸湛,看著已經趕來的眾人,清冷一笑道。


    虛風此刻緊捏著那女子的咽喉,半點也不憐香惜玉:“殿下,就是此人將你擄走的?”


    毫無疑問,隻要陸湛迴答是。


    虛風定然直接要了她的命。


    “她說不是。”陸湛,挑眉笑了笑,“至於到底是不是,還需要你們詳細問問。”


    得了他這話,虛風當即了然,“是。殿下。”


    隨即快速點下對方周身大穴,“姑娘,我跟殿下不同,素來沒什麽耐心,還特別心狠手辣。所以姑娘你真的打算硬抗不說實話?”


    “你……”女子麵色發青道:“你們到底是誰?”


    殿下,這荒山野嶺的哪來的殿下?


    “南越太子,北堂湛。聽過嗎?”虛風笑容不改,手中卻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


    寒光淩冽,見血封喉。


    “他是南越太子?不,這怎可能。“女子顯然不信。


    虛風並未多言,隻是說了句,“說說吧,你是誰,姓甚名誰為何在此。”


    起初女子並不願意配合,但半盞茶的功夫後……


    虛風將手中帶血的匕首,交給了何君,“剩下的你接著問,我去跟殿下還有老祖宗交差先。”


    “好。”何君爽快的點頭。


    與之成反比的是那女子,此刻早已沒了最初的趾高氣揚,反倒是拚命的搖頭,“我不知道,剩下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隻可惜,何君向來不憐香惜玉。


    對敵人更是。


    “不知道沒關係,我可以幫你恢複記憶。”何君,冷笑一聲接著開始審問。


    與此同時。


    虛風繞到了屋後,跟正在仔細搜查的楚玉,陸湛碰頭。


    “殿下,老祖宗,那人我已經問的差不多了,跟你所料的一樣。有秘密但不是主謀,而且知道的也不多。”虛風道。


    方才陸湛那句話,看似沒說什麽。


    實際上卻把該交代的都交代了,不過這是他們長期以來的默契,旁人聽得見卻看不出端倪。


    “那山魈的事情呢?”陸湛,點了點頭,續而問道。


    那東西著實駭人,之前他們更是聞所未聞。


    “沒有,她知道的似乎也不多。”虛風,如實道:“不過殿下那東西,真的不是山精野怪隻是一種動物?”


    虛風到現在依舊有些難以置信。


    可它長的那麽像人,無論是麵容,還身體。


    更為重要的是虛風從小到大,還真就沒見過這麽奇特的動物。


    “你以為動物就隻有阿貓阿狗嗎?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楚玉,看著如此沒見識的虛風,不免覺得有些丟人。


    但少許後,她還忍不住問了句,“阿湛,你是如何知道山魈的?”


    誠然,即便是活了上百年的她,也未曾見過此物。


    “是阿瓔說的,她說在她們的時空有一種猴科靈長類動物,麵容似鬼魅,叫聲時而驚恐時而低沉。晝伏夜出常被人誤以為是山精野怪,其實隻是一種動物。”陸湛出言解釋道:“第一次的時候我還不確認,但第二次看到便產生了懷疑。知道聽到那女人的話,便足以確定這就是阿瓔口中的東西。”


    “隻是,在此之前我們都未見過山魈。而此處竟有至少十隻以上。老祖宗,你們覺得這隻是巧合嗎?”陸湛問道。


    虛風、楚玉,赫蒙三人互看一眼。


    最終還是楚玉先開口,“阿湛,你的意思是這些山魈是有人可以豢養的?”


    “沒錯。”陸湛點頭。


    他相信這世上沒有那麽多巧合,有的都是刻意為之。


    “可那種東西真的能被人養嗎?”虛風有些乍舌。


    那山魈的模樣,他現在想起來都還覺得汗毛倒立。更何況,那東西快如閃電,兇悍無比。


    “不是我們養,而是了解它的人養。”陸湛,從虛風的話中得到啟發。


    “殿下,你這話什麽意思?我不懂。”虛風搖了搖頭道。


    楚玉,倒是沒搖頭。


    隻是並未馬上接話,而是陷入了沉默。


    像是在想些什麽,須臾,楚玉才道:“阿湛,你的意思是說這有可能是那個人養的。而那人極有可能跟阿瓔一樣,不屬於我們這個時代?”


    陸湛點頭,示意楚玉說的對。


    虛風卻越發霧裏看花,“殿下,老祖宗,那人是那人?”


    他倆這跟打啞謎似的,虛風真是跟不上節奏啊。


    “南越皇帝口中的那人。”楚玉沒好氣的說道。


    她聖毒門的大弟子怎麽會如此笨?


    虛風一愣,“北堂厭,也愛上了一個不屬於這個時代的人?看來不同時代相愛難有善終啊。”


    這次虛風反應倒是夠快。


    隻是他這話,還有那個也字。讓楚玉的臉,頓時黑沉了幾分。虛風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原本想要立馬改口。


    誰曾想,陸湛卻道:“有這種可能性,所以我們應該順著這條線索好好查一查。”


    陸湛看起來並沒有什麽問題。


    仿佛剛剛虛風的話並未波及他,但事實當真如此嗎?


    顯然不是。


    “老祖宗,殿下,我去看看何君問出點什麽來沒有。這小子一向心軟。”虛風知道自己闖了禍,隻想尋由頭離開。


    楚玉自然知道他的心思,沒多說什麽。


    反倒是看了一眼赫蒙,後者了然道:“殿下,小玉,我去看看其他人查的怎樣了。”


    說著赫蒙也離開了。


    諾大的院子,頃刻間就餘下了陸湛和楚玉兩人。


    起初陸湛還故意裝出不在意的樣子,跟楚玉討論接下來的事情。


    但最終在楚玉無聲的注視下,陸湛實在裝不下去了,“老祖宗,虛風那是童言無忌我不會當真的。”


    “你當真了。”楚玉直言道。


    陸湛在外然看來心沉似海,但楚玉知道他不過就是個孩子。


    一個最善良也是最敏感的孩子。


    既被看穿,陸湛也不好否認,隻是無奈一笑,“老祖宗,我確實會害怕。”


    他害怕前車之鑒。


    也害怕他跟唐瓔兜兜轉轉,最終還是走散。


    但……


    “老祖宗,你不是曾說過嘛,害怕並沒有任何意義。”陸湛揚眉一笑,“所以與其怕,倒不如抽絲剝繭,看看這珈藍山到底有什麽。”


    “何況,老祖宗,我有預感這次我們定會有所收獲。”


    他能自己想明白,當然最好。


    楚玉,聞言亦高興,“嗯,放心,給我點時間楚扶搖我有辦法對付。”


    陸湛點了點頭,表示相信。


    也就是在這時,何君跟虛風都折返了迴來。


    瞧見兩人去而又返,楚玉問道:“怎麽了?莫非那女人招了什麽有用的消息?”


    兩人齊齊點頭。


    最終何君開口,“殿下,老祖宗,那女人說山魈消失的地方,就是我們要找隱市。而隱市內住在一位很奇特的女子。那女子極有可能是我們要找的人。”


    “她知道那地方在哪?”陸湛接著問道。


    他們也曾猜想過,北堂厭口中的那個人,就藏在隱市。


    但無人帶路顯然他們是找不到入口的。


    “知道。”這次,迴應的是虛風,“而且她也願意帶路。”


    “她願意?”楚玉有些不大相信。


    陸湛,卻是在盯了虛風一瞬後,了然的笑了笑,“老祖宗,我記得虛風出門前,帶了幾瓶頂好的毒藥。”


    這話一出,楚玉頓時明白了過來。


    不由得輕戳了對方的腦門,“你這也叫人願意?”


    虧得她還差點就相信了。


    虛風被戳的直喊疼,退了好幾步才道:“老祖宗,甭管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唄。”


    再說了,聖毒門那麽多毒藥,不用豈不是浪費?


    當然這話虛風並不敢真說。


    而楚玉也沒真的怪他。對於敵人本就不該心慈手軟。


    所以……


    “想不到堂堂的南越太子,和聖毒門的老祖宗。竟是如此不折手段之人。”秋水十分鄙夷的說道。


    陸湛不以為然,沒有答話。


    楚玉,美眸一挑,“姑娘,我覺得你不應該叫秋水,應該叫秋後。”


    “為什麽?”麵對她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秋水十分疑惑。


    楚玉卻笑容依舊道:“因為你更像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


    “你!”秋水,氣得麵容扭曲。


    尤其是想到自己身中劇毒,不得不幫他們帶路,更是起了殺心。


    隻可惜她的想法還沒來得及付出行動,就被赫蒙識破,“我奉勸你最好安分點,否則我會直接擰下你的頭。”


    此刻赫蒙已沒有帶鐵麵具,傷痕累累的臉本就令人懼怕。


    加之他這話,更是令秋水當即一怔。


    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收斂了目光,不敢再做多想。


    楚玉聞言,則是莞爾一笑,“恩瑞,你嚇到人家了。”


    她這聲音跟方才與秋水說話的聲音,可謂天差地別。聽的秋水登時懷疑自己,產生了幻聽。


    畢竟在她眼裏,赫蒙儼然就是個恐怖的怪物。


    “這裏就是入口了,你們隻需要拿著玉佩就可以進入。”說完秋水將玉佩拿了出來。


    而當她發現這麽多人,竟無人接過她手中的玉佩時。


    才發現或許不光是赫蒙是怪物,這群人都是怪物!


    “你們這是不相信我?”秋水問道。


    陸湛終是開了口,“如你所說,我們憑什麽信你?”


    憑她變來變去的說辭?


    憑她前後不一的態度?


    還是憑她中毒了都不老實的表現?


    “你來打開入口,帶我們進去。”陸湛,一字一頓道。


    秋水卻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當即喊了出聲,“這不可能,我之前就說過隻給你們帶路。我不會進去的!”


    她也絕對不能進去。


    “你沒有選擇。”陸湛再道。


    隨後微微側了側身,虛風隨之上前,“不管你要說什麽,請先聽我一言。”


    “你要說什麽?又想對我下毒嗎?我告訴你,我不怕死。”秋水情緒有些激動。


    相比起來她更害怕生不如死。


    “之前我並沒有詳細的介紹,我的毒藥。現在容我給你展示一番如何?”虛風並未理會她,而是漫不經心的笑著。


    隨後從衣袖裏,拿出了一支竹笛子。


    他的這支笛子,不似楚玉的骨笛那般長,也不似那般通體晶瑩剔透。


    約莫隻有成年男子手掌那麽大,但如他一貫的說辭。


    好用就成。


    “你,你想幹什麽?”秋水,當真有些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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