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是這樣,那幅畫也是大家一起創造的成果,也沒有必要因為老師離開了就完全毀掉吧?


    「是樂樂和你說畫畫老師走了嗎?」悅怡反問季渝生說。


    因為悅怡的問題有些奇怪,季渝生愣了愣才點了點頭。其實也不是樂樂告訴他,但是他從對話裏大概能猜到。


    「嗯,那幅畫被塗掉了。」悅怡沉默了好一會,好似有口難言一般說:


    「原因其實是因為院長說它......不吉利。」


    作者有話要說:


    根據網站公告,未成年謹慎觀看下麵幾章,謝謝大家!


    第160章 星星遊客


    「不吉利?」季渝生又愣住了。


    雖然第一次看到那幅壁畫的時候,他就覺得那副畫裏花下扭曲的莖葉和整幅「向陽」的主題有些格格不入,尤其是花瓣亮眼的金黃色和莖葉黑沉顏色的強烈對比,總會讓人不由得去猜想在那耀眼奪目的花瓣背後藏了什麽才導致莖葉發黑髮暗,也會讓人擔心莖葉何時會吞噬表麵的光明讓整株向日葵被陰影覆蓋。


    除此之外,那幅畫裏顯眼的漂亮金黃色葉子,怎麽想也和不吉利三個字沾不上邊。


    如果那是不吉利的話,那現在白花花的,宛如藝伎的臉一般毫無溫度,企圖掩蓋什麽的白色牆壁,倒更是駭人了。至少在美感上,現在可以說是遜色不少。


    想到這裏,季渝生又向門口的那幅牆望去。


    「嗯,」悅怡點了點頭,說:「其實和畫沒有太大的關係啦。主要其實還是因為陳院長覺得『向日葵王子』不吉利,所以才找油漆工人把那幅畫塗掉的。」悅怡很努力地把話說得像羽毛般輕鬆,可是說出來的話在季渝生聽來卻像沾了泥漿一般千斤重,因為她笑得很僵硬,故作輕鬆的聳肩也聳得不太自然。


    「覺得那個老師不吉利?」季渝生皺了皺眉頭問。


    他心裏更加疑惑了,那個老師做了什麽會讓一向隨和的陳院長覺得他不吉利?甚至不惜找人把他的痕跡抹去?那本來明明是一幅稱得上出色的藝術畫作的。


    「嗯。」悅怡點了點頭,眼神如臨夜一般黯淡下去,同時也好像想到了什麽悲憤的事情,扶著椅子的手指微微捲曲,緊緊抓住了椅角。


    悅怡張嘴想開口幾次卻都說不出口,最後開口吐出的卻是一個問題:「哥哥,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


    「有什麽原因會讓一個很熱愛生活的人選擇主動離開這個世界呢?」悅怡說這句話的時候聲調放得非常輕,如果不是樂樂和陳院長拿完衣服後逐漸遠去,這句話也許會被風故意遮住。


    可人聲遠去了,風也平靜下來,季渝生清晰地聽到了這個問題,他瞬間愣住了。因為他想起了章舒告訴他的,關於齊梧的事情。


    齊梧是因為追求理想的自由被完全剝奪而無法忍受,其他呢?其他還有什麽?


    「不要吧,不要再讓可愛的人隻能看到冬天綁滿膠布的街道和如鉛般沉下去就起不來的落日吧。」這句話如同山穀裏的喊聲一般在他心裏響起。


    過了一會,季渝生努力平靜了一下心口吹起的風浪,小心翼翼地開口問:「......悅怡你是遇到了什麽讓人煩惱的事情嗎?」見悅怡不說話,季渝生又擔心地說:「你可以和我說哦,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又......又或者有哪裏我能幫到你嗎?」


    悅怡搖了搖頭,說:「沒事......不是我......」說完這句話後,悅怡又沉默了。


    還未等季渝生微微放下高懸的心就聽到旁邊傳來細碎的哭泣聲,他轉過頭去望向悅怡,發現她整個眼眶都是淚水。


    「悅怡?你怎麽了?」


    悅怡也不出聲,隻止不住地流淚。


    季渝生頓時變得非常緊張,慌張地掏出口袋裏的紙巾,手忙腳亂地遞給悅怡。


    「這裏有紙巾,你擦一下眼淚,」季渝生把聲音放得如明朗天氣的雲般無比柔和,說:「沒事的,我一直在你身邊。」


    悅怡抬起頭紅著臉望向季渝生,季渝生朝他笑著點了點頭,說:「嗯,我會一直陪在悅怡身邊哦。」悅怡的淚流得更兇了,因為她想起另一個人在她傷心的時候也這麽對她說過。


    悅怡手裏拽著紙巾冷靜了一會,紅著眼睛艱難地開口說:「不是我......是......是畫那幅畫的,教我們畫畫的『向日葵王子』,他......離開我們了。」


    手上的向日葵瞬間跌落到地上,宛如春天過去後凋謝的那一秒。許是因為風急於把美好都颳走,季渝生甚至沒來得及抓住向日葵花瓣的一角。


    「什麽?」


    「嗯......老師他......自己選擇去星星旅遊了。」悅怡低下頭這麽說,說到最後的時候,聲音有些壓抑,帶著濃濃的哭腔。


    「這......這件事是陳院長告訴你的嗎?你確定嗎?」遞著紙巾的季渝生柔和的聲音帶上如同弦被拉緊一般緊張。


    他覺得整件事超出他的想像,同時他也不相信陳院長會把外麵壓抑的事情和氣氛帶到福利院來。因為許多小朋友們都是受過傷的人,陳院長應該會想盡自己所能還給他們一個快樂的童年。


    「陳院長怕嚇到其他小朋友,所以和樂樂他們說是老師搬離這個城市,所以不能再教我們畫畫了。但是我親耳聽到陳院長說老師他......」悅怡說到這裏頓了頓,哽咽著說:「他心裏受了很重的傷,然後......然後......」悅怡抽泣了許久,最後似是不忍一般說:」然後他受不了就去星星旅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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