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隻是想幫──」季渝生著急解釋,話語裏滿滿是慌亂。


    宋時鶴看到季渝生慌亂的樣子,默認自己戳破了他的心事,再一次打斷他說:「你知道我不是這樣,是嗎?」


    季渝生愣住了,宋時鶴又低聲喃喃自語一般說:「隻有我不是這樣,是嗎?」


    季渝生不太明白宋時鶴想說什麽,卻隻覺得聽完他的話後心髒鈍痛,張著嘴說不出話,眨了眨眼睛突然又濕潤。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可是身體就是這樣反應了。


    「......算了。」氣氛僵住了一會,宋時鶴最終移開了撐在冰箱的手,轉身走出廚房。


    季渝生靠著冰箱愣了一會才死咬著唇轉身把買好的東西放迴冰箱裏。放好後他走出客廳,看見站在陽台的宋時鶴的背影。他走過去,打開陽台的門,撲麵而來的卻是一股濃濃的煙味。


    宋時鶴聽到門拉開的聲音迴過頭來,隻見他雙手夾著一支不斷有繁星隕落的煙,嘴裏還含著一口煙的餘韻,頭髮也被風吹得有些發亂,他看到季渝生聞到煙味後微微皺了皺眉頭便又轉過去,對著天空唿出一口煙後,垂手把煙掐了才又轉迴頭來。


    看到那仿佛被強製熄滅的星河碎片,季渝生心裏又是一抽。


    季渝生見宋時鶴好像不想再看見自己一般的動作,於是便道別般地對他說:「先生,我過幾天再來找你,請一定好好照顧自己,好好休息。」


    宋時鶴看了他一眼,沒有迴應他便又轉過頭去,不知看向遠方的什麽。季渝生猶豫了一會,在宋時鶴背後說:「先生,煙對身體不好,還是少抽一點比較好。」


    宋時鶴聞言轉過頭來,蒼白無力地笑了笑,問:「你在意嗎?」


    重遇以後第一次仔細看向宋時鶴的側臉,季渝生更確實感受到宋時鶴消廋了許多。


    他有些悲傷地迴答說:「我當然在意啊......」


    宋時鶴抽了抽嘴角好像想笑,可是也許是冬天太冷了,嘴角懶得不想動,所以他最後還是笑不出來,他隻能低聲又問:「也是為了緩解內心的罪惡感?」


    「不是......」


    看到宋時鶴悲傷的側臉,季渝生一時說不出話,隻能搖頭。宋時鶴沒再理他,抬起頭,望著灰茫茫的天空淡淡地說:「你走吧。」


    見宋時鶴不再看他,季渝生沉默了一會,轉身推開陽台的門離開。


    季渝生走出大門後拿出放在袋子裏的卡片,想起剛剛的一幕。


    他路過花店,突然想起道別的那一天陽光下閃閃發光的花,在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買了一束花了。


    「先生,這是寄託心意的卡片,你可以在上麵寫你想對心上人說的話,然後係在花束上。」花店的人遞給他一支筆,這麽說道。


    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向宋時鶴訴說自己的心意,可他還是忍不住接過了那支筆,在寫卡片的時候,他想起以前給先生寫信的每一晚,一切心意仿佛都能透過筆鋒泄出,透過帶翅膀的信件傳達。


    可這張卡片卻被繩子綁住了,到了宋時鶴家的門口時,他把那張卡片拽掉,放迴到自己口袋裏。


    現在他又翻出來,打開那張係在花束上的卡片,上麵是自己黑色的字跡。


    「對你思念如同漫天繁星深邃,對你的真心也如白色一般純粹。」


    「滿天星的花期,是我愛你和思念你的時間。」


    滿天星花開四季,思念悠長,愛意悠長。就像先生當年和他說,生生不渝,悠久情長,會愛他很久很久。


    可現在這卻好像是隻能在夢裏送出的卡片了。


    作者有話要說:


    構思這一章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腦海裏的場景特別清晰,像走了一場電影一樣,很神奇


    第156章 今日宜看雪


    季渝生看著手裏的卡片,又迴頭看了看關上的門,喃喃說:「......我已經沒有資格給先生寫這些了。」


    然後他深唿了一口氣,想著自己在昨天下定了的決心,打了一個電話。


    「餵?請問是每日新聞嗎?」


    「您好,是的,我們是每日新聞,請問有什麽事嗎?」


    「不好意思想先請問一下你們的報紙是讀者最多的報紙對嗎?」


    「是的,我們有紙質和電子版,兩者都是讀者最多,y市閱讀量最高的報紙。」


    「好的,能請問一下刊登一份公告要多少錢嗎?我想刊登一封公告。」


    宋時鶴在窗台隔著一層煙霧看向桌子上的花,遲遲無法移開目光。他仍然記得五年前的那一天,自己本來有多心動,自己有多堅信他們會在畫展後在一起,一起去做喜歡的事情,生生研究東方藝術,自己研究西方藝術,一起去旅遊,去找靈感,老了去隻有他們兩人的城市,一起愛很久很久。


    然後下輩子,就在跑去春天吻他,做他最早遇見的,最喜歡,的獨一無二命中注定。


    可現在他隻能不斷告訴自己不能心動,可總是無法抑製,他總聽到自己心動的聲音,如春草衝破泥土而出。他最終能做的,隻是讓霜雪覆蓋他們,尤其是今天之後。他不能把生生的愧疚感當作是喜歡,因為那樣實在是太可悲了。


    宋時鶴唿出最後一口煙後,把那束花放到了一個黑色的盒子裏,綁上蝴蝶結,永久封存。


    ——


    之後的幾個星期,季渝生每個晚上都在想自己可以為宋時鶴做些什麽,他每天夢裏的環境美好得出奇,可在那美好裏生出的悲哀卻讓季渝生傷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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