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沒什麽,」季渝生擺了擺手,說:「您繼續。」


    「所以學校當時解僱了宋教授,後來的課業,宋教授也被拒絕參與批改和評分。」dr watson對著季渝生說:「不過......這個你應該本來也知道吧?你最後一份課業應該也不是他批改的。」


    季渝生低垂著眼,默默地搖了搖頭說:「不......我不知道這件事......」他一直摳著手指,摳破了微微滲血也沒什麽反應,隻喃喃道:「如果我知道的話,應該也會要搞清楚舉報信的事情吧......」


    「你不知道?」dr watson大力放下咖啡杯,睜大眼睛有些驚訝。


    「嗯......我當時沒有再上那個課程。」季渝生還在低著頭細想這件事的前因後果究竟是什麽,沒有抬起頭來。


    「在最後的幾堂課的時候?」dr watson問。


    「......是的。」直到現在,季渝生的話語裏還是藏著深深的遺憾。


    dr watson沉思了一下,低聲問他:「......因為你的媽媽?」


    季渝生沉默著點了點頭,dr watson聞言低低地嘆息了一聲。


    「果然啊......你的母親很牴觸這些,完全不想你接觸這些......」


    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的dr watson隻能又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眯著眼睛迴想季渝生那可怕的母親。


    「那......後來呢?」空氣靜默了一會,季渝生鼓起勇氣顫聲問。


    「後來又發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dr watson放下咖啡說。


    「什麽?」季渝生立刻又坐直身體,坐前了一些,手拽緊沙發上的布,心裏又懸了起來。


    難道自己還為宋先生帶來了更多的厄運?他覺得自己已經有些胸口發悶唿吸不順,好像已經無法接受更多真相了。


    可dr watson之後的話卻讓他感到驚訝。


    「那個舉報突然又被撤銷了。」


    「什麽?」季渝生瞬間抬起頭。


    dr watson到現在提起這件事也依然覺得非常奇怪,「就是突然撤銷了。」


    「撤銷的原因呢?」季渝生著急地問。


    「好像是學生本人撤銷的。」dr watson皺著眉頭說。


    季渝生張著嘴,麵對這樣奇怪的事態發展,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不過──」還沒等季渝生鬆一口氣,dr watson便話鋒一轉,說:「事情最終還是不知道被誰聽到或者泄露了,在一次很盛大的詩會裏提了起來,之後就傳了出去。流言和風是朋友,都傳播得很快,過了沒多久,這就成為了詩會的笑料和茶餘飯後的八卦話題。」


    季渝生拽著沙發上的布的手止不住地發抖,臉色慘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暈過去。


    原來......原來宋先生麵對一切指責,鄙視,還有困難的禍根是他。雖然他也還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但是那些信可以肯定是從自己手裏流出去的,而且事情的主角也是他自己。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卻妄想著可以和宋先生像當年一樣沿著彩虹橋走下去。本來他以為宋時鶴是在氣他的爽約,誰知道原來是如此過分且不可原諒的事情。


    他突然理解了宋先生的態度。


    他現在才知道自己在宋先生眼中是多麽的無恥,自大和無理。明明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卻還對他告白。沒有人會相信這樣的告白,所有人都會覺得這樣的人無比虛偽吧。


    發生了這樣事情,他有什麽資格去要求宋先生考慮自己呢?


    季渝生突然聞到一股雨水混雜泥土的塵汙味,鼻子感覺好像被泥沙塞住了一般,胸口發悶,有些唿吸不過來。同時他突然發現這個木屋裏光線很暗,無論是這裏還是心裏,感覺都像月亮和太陽都被抽走了一般。


    一直藏在眉間的重逢的喜悅慢慢從季渝生的臉上逝去,換上了憂愁。


    發亮的眸子也失去了希望,變得沉沉的,如同夜裏遠方的那一條漆黑的河流,黯淡無光。


    雖然季渝生嘴裏沒有說些什麽,但是看著對愛情的渴望慢慢從他的眉間和臉上消失,dr watson內心一緊,迫切地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當時......」沉默了許久,dr watson放下咖啡,抬起頭說:「我還以為你已經知道了那件事,而且你們對此已經釋然了。」


    「我當時和你道別後就在想,雖然這件事看起來是難以言和,難以跨越的障礙,但是應該並不是你們雙方的本意。我當時還想,畢竟是你們,能夠跨越確實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因為第一次看見你們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們之間的牽絆是不會被命運剪斷的。」


    dr watson笑著說:「而更加低層次的誤會,」


    「自然更是不可能的。」


    季渝生滿眼發紅地抬起頭,緊緊攬住了dr watson,dr watson拍了拍他的後背,說:「去解開誤會吧,不要讓樹林和風阻礙了情書的傳送。」


    迴家的路上,季渝生想著剛剛dr watson提到他母親很牴觸當年那個課程,也完全不想他接觸的那兩句話,開著車突然想起當年他實習迴來後的一件和他母親有關的奇怪的事。


    當年他實習完迴家後,李潔英幫他換了一個書桌,原因說是因為下雨忘記關窗,把他的書桌給淋壞了,所以立刻給他換了一個。當時那幾天的天氣確實都是狂風暴雨,他自己也沒有懷疑。


    如今想起,當時李潔英換了書桌,也代表她撬開了自己原本書桌的鎖,把裏麵的信轉移到了新的書桌。在這之間,她會不會有機會抽走幾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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