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樓下一切混亂的感情,季渝生隻覺得這裏和美好這個詞一點關係都沒有。


    見季渝生沒有反應,明托繼續指著樓下一臉自豪地說:


    「大家在這裏都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縱情聲色,不用理什麽狗屁世俗法則,不用被死板的道德壓迫束縛。」


    「你看,」明托指了指樓下的後花園,隻見一男一女坐在搖椅上嗅著花香談情說愛。


    「那是富豪榜排行前十邢家的大少爺,和他吻著的是陳家的二夫人。」明托愉悅地笑了笑,說:「誰能想到隻聽他那老父親話的邢大少爺背後竟然如此大膽呢。」


    明托說罷又伸手指了指另一邊的噴泉池,噴泉池上坐著高高在上的女孩,高昂著頭,如同她身後噴泉池上的阿波羅雕像,而另一男子卻卑微地彎著腰低著頭親吻她的鞋尖。


    「還有,表麵正經乖巧的陳家千金,背後其實有著另類對愛的渴求。」


    明托有些幸災樂禍地說:「不過她可要小心一點了,要是不像上次那樣好運,讓他哥陳少知道了,那可就慘咯。」


    「當然某些有家室的大明星也經常來,因為隻有在這裏,他們才可以無視別人的目光左擁右抱。」明托聳了聳肩得意地說。


    明托說完一大堆驚世駭俗的情緣後背靠圍欄,雙手搭在上麵,洋洋得意地說:


    「如果不是我的這個詩會,他們可沒有機會在月下幽會,這可就少了很多段驚世駭俗的動人愛情了!如果飽滿紅潤的唇部每天都隻能吻同一雙別人的唇,那多無聊,多可惜啊!」


    「我們就應該塗一種顏色的唇膏,吻一種人啊!」


    「這樣的話,你們就會幸福嗎?」季渝生突然問他。


    明托沒有絲毫猶豫,大力點了點頭說:「當然!」


    季渝生看著樓下喝著酒卻還是皺著眉頭,吸著煙卻眼神空洞的人,說:「每天都依賴著酒色,難道不就是代表你們內心缺少什麽嗎?」


    明托笑了一聲,理所當然地說:「我們缺少的就是宣洩欲望的機會啊!」


    「所以我們才需要這裏,隻有這裏才會讓我們幸福!」


    季渝生看著明托沉迷的樣子,對於他的話不置可否。


    明托興奮地說完後又突然想起什麽,又轉過頭去指了指遠方的一塊廢置地皮,說:


    「因為我們詩派的人越來越多,我最近還收購了附近的果園和農地,我要擴大繆爾莊園,建更多玩樂的地方,建劇場!建酒店!建酒池肉林!邀請更多的人來一起遊玩享樂!」


    明托越說聲調越高,最後更是站在石雕圍欄前,張開手極度亢奮地說:「這裏是我創造給大家的烏托邦!」


    季渝生細細觀察明托扭曲的臉,在燈光下一塊紅一塊綠,宛如一頭惡鬼,瞥了一眼樓下,那一切就如同他創造的盞盞鬼火。季渝生最後淡淡地說:


    「隻是你們的烏托邦而已。」


    就算是火,他想要的也是充滿熱情和愛的烈火。


    明托聽到這句話卻哈哈大笑起來,說:


    「我們?哈哈哈,等時鶴退出詩壇後很快就不會有你們了,到時候大家就都是我們了。」


    「就算他退出了,也會有其他人加入。」


    「是嗎?你看看詩壇上的新人,誰不是迎合大流迎合我們呢?你看過這幾年出版的詩集嗎?你知道那裏麵有多少本是頹廢派的詩集嗎?」


    季渝生一時語塞,因為現如今的詩壇正如明托所說,自從浪漫派在y市的影響力也隨著宋時鶴的隕落而減少後,新的詩人都是加入發展蓬勃的頹廢派,許多甚至還揚言他們鄙視浪漫派,要抵製浪漫派。


    終於讓季渝生無話可說,明托整個人無比得意,他又模淩兩可地說:


    「更何況,時鶴本來就該是我們這邊的人。」


    「雖然不知道他在堅持什麽,但我遲早會說服他的。」


    明托看著五光十色的莊園,興奮地說:「月亮隻會變得越來越光亮,最終可以侵蝕白天,讓日夜顛倒。」


    還沒等季渝生開口反駁什麽,明托就說:


    「快要到時鶴演講了,我們進去吧。」


    「演講?」


    明托笑了笑,神情有些怪異地說:


    「嗯,我可是一直非常期待呢。」


    第116章 u will be found


    季渝生剛走進詩會,就看到許久未見的宋時鶴自己一人,低著頭孤獨地站在台上,就像秋日過後冬日來臨之際留到季節最末的那一隻鳥,站在漸漸發凍的樹枝上,緊緊地掩著翅膀堅定地站立著。


    可在季渝生眼裏,卻像是隨時要落下來,融到初雪裏。


    隻過了一會,他就聽到莊園裏響起明托的聲音,他把宋時鶴誇得天花亂墜,說他一言值千金,讓整個莊園的人都來聽宋時鶴的演講。可從人們輕蔑的神情,季渝生就知道明托的這些話是諷刺多於真誠的誇獎,一整段洋洋灑灑的誇讚大概都得加上一雙引號才符合他真正想表達的意思。


    等大家都聚到一起後,站在台上的宋時鶴好似非常緊張一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開口說:


    「首先,謝謝劉老師和明托老師...的邀請。」


    宋時鶴一開口,季渝生就覺得他的聲音有些奇怪,低沉且有些小聲,好像還帶著一絲猶豫和脆弱,和當年講課時自信的聲線完全不一樣。樹枝好似強烈地抖動起來,季渝生內心頓時生出一絲不安和提心弔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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