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過艾略特的荒原嗎?」


    「可能讀過,不太記得了。」季渝生說著湊近了一些,想要看看是哪一首詩,從而企圖喚起自己的記憶。


    宋時鶴翻到了對的頁數後,說:


    「我很喜歡這首詩,他太特別了,有的人看出黑夜荒蕪,有的人看出天光希望。」


    「april is the cruelest month, breeding


    lcs out of the deadnd, mi性


    memory and desire, stirring


    dull roots with spring rain.


    winter kept us warm, covering


    earth in forgetful snow, feeding


    a little life with dried tubers...」


    「and when we were children, staying at the arch-duke’s,


    my cousin’s, he took me out on a sled,


    and i was frightened. he sa, marie,


    marie, hold on tight. and down we went.


    in the mountains, there you feel free.」


    隨著宋時鶴的聲音,季渝生覺得照在陽台上的太陽慢慢凋謝,自己仿佛融化成了一滴水,先是在春天順著植物的根部流到屍體旁,再到冬天變成雪,為他們蓋上被子。


    「i read, much of the night, and go south in the winter.(1)」


    「我大半夜看書,冬天去往南方。」


    「現在,我也想和你在夏天去看雪景。」


    聽到他這麽說,仿佛就真的就能像詩人一樣,在夏天帶著行李喘著粗氣跑到北方去看雪。旅程很長,但為了冬天卻值得。


    「四月殘忍,但十月卻溫柔。夏天是遲鈍的植被,冬天卻是溫暖的被子。所以,沒有比冬天更值得去旅行的季節了。」


    季渝生一邊這麽聽著,一邊又在想宋時鶴是不是說錯了,因為十月應該還是秋天,現在的他還不明白為什麽宋時鶴的冬天是從十月就開始的。


    宋時鶴伸手撫上那一詩行,有些好笑地說:


    「詩人要去往南方,但我卻借他的詩想去冬天,聽起來矛盾又滑稽。」


    看著宋時鶴充滿期待地望著書本,指尖微微顫抖,季渝生出聲說:


    「但宋先生可以做到,因為艾略特一定會很願意幫助他的朋友的,不是嗎?」


    宋時鶴聞言愣住了,手上還撫著那一句話。季渝生順著他的指尖念了一遍那句詩,


    「i read, much of the night, and go south in the winter. 」


    聽著他的話,宋時鶴覺得自己仿佛在一步步走近冬夜。


    然後季渝生抬起頭望著他問:


    「所以要帶我一起去冬天嗎?宋先生?什麽時候呢?」


    宋時鶴抬起頭時看見地上的影子,發現影子比他們現在的關係親近得多,影子裏的生生和他之間隻有一寸刺眼的光,他隻要再往前一些,就能跨越光親吻到生生的影子,就能聽到生生訴說他有多麽願意和他到冬天去看雪。他死死地盯著那個影子,然後悄悄湊近了一些,他想要把這個影子刻進腦海,好讓每一次迴憶翻湧時,這個影子都是首先翻起來的浪。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自己總是在想如果能變成一樣物件,如果能變成影子,那就可以在下雪天親吻你一一


    突然吹起一陣寒風,這才打斷了宋時鶴的思緒,讓宋時鶴迴過神來,他看見緊緊相貼的影子和近在眼前的生生,瞬間退開了一點。


    宋時鶴沒想到自己在麵對生生的時候,竟然是一個這麽容易不好意思的人。


    吻一下就逃跑,好糗。宋時鶴這樣想到。


    看見宋時鶴突然的大幅度退開,季渝生有些疑惑地問:


    「怎麽了?」


    自己心裏的這些快要抑製不住破窗而出的心思可不能讓生生發現啊,不然生生可能會被自己洶湧而出的情感燙傷逃跑,於是宋時鶴別過眼神,佯裝無事地搖了搖頭說「沒什麽」,然後合上書,有些緊張地問季渝生:


    「你...願意和我一起去一個很幼稚的冬天嗎?」


    「冬天本來就是稚氣的季節,不是嗎?」季渝生笑著反問道。


    宋時鶴聞言眼眸發亮,像是雪光照進了他的眼睛,他把季渝生拉起來,然後把桌子上的其中一個上半截塑料瓶遞給他,帶他進屋。打開窗紗走進門後,一股淡淡的草本香撲麵而來,這陣香味不濃,屬於是一種中性的香味,卻讓季渝生想到了冬天披著雪霜的樹,還有表麵結霜的海,細嗅卻能品嚐到其中夾雜著的一股淡淡的甜味。


    仿佛剛剛拉開的不是紗門,而是開往雪國的列車(2)。


    宋時鶴拉著他走到了沐浴間,那裏放著一個小盆,而盆子裏的水就是雪國的起源。宋時鶴把一塊毛巾和一條皮筋遞給了季渝生,手上一邊把毛巾和塑料瓶綁在一起然後放到水裏,一邊說:


    「生生,像我這樣,先把毛巾綁在塑料瓶上,然後放進這裏。」


    季渝生照著宋時鶴的話做了,做完後宋時鶴又說:


    「你試著朝瓶口大力吹一口氣。」


    季渝生對著瓶口一吹,純白色的,帶著冬天的氣息的泡沫飄落到地上。正當季渝生睜大眼睛看著輕盈的,飄動著的泡沫時,宋時鶴說:


    「看,下雪了。」


    季渝生伸手接住在空氣中飛翔的泡沫,冰涼的泡沫落在手上,像是雪碰到了熱度,於是泡沫開始融化流走,小泡沫偶爾張開偶爾合起來,像是會唿吸的雪。


    季渝生捧著快要完全融化的「雪」,抬頭看向宋時鶴,眼睛呈新月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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