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他親自前往八寒地獄將意拂悲救出來,卻連再與意拂悲多說一句話的時間也已經沒有,他在鐵圍山中自爆之前,將意拂悲交給了鬱單越。


    第三次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意拂悲親自去魔界搜集魂魄,並舍了肉身給他,助他奪舍重生。


    因此若要算起來,意拂悲為了他舍過三次性命,意拂悲第二次被罰去八寒地獄,原因在於他犯了殺生之戒,佛界因此降下罪責,他的罪竟成了意拂悲之罪。


    而從他大鬧北院到鐵圍山自爆,再從意拂悲為他搜集魂魄乃至捨去肉身,若用人間的紀年來算,恐怕都不會超過十年。


    畢竟被他一掌震裂的大門都不曾被修繕過,如今依舊能看見那一道深痕。


    隻是此時此刻,他站在北院寶剎門口,卻覺得恍如隔了好幾世那般,曾經院裏院外的笑鬧聲不再,也聽不到意拂悲和鬱單越喝茶相談的聲音,隻剩下一片寂靜。


    寶剎依舊,人卻已經不在。


    「你終於來了,琰魔王。」熟悉而又久違的聲音自寶剎內出現,正是北院院首鬱單越:「進來吧,我一直在等你。」


    作者有話說


    關於時間的注釋:


    佛界常亮,魔界常暗,所以這兩界沒有時間概念,身在其中感覺不到時間,但是這兩界的人如果去到人間,那麽自然會感受到時間。


    《一念佛魔》(意拂悲和優曇短篇)cp1443915裏對北院鬱單越和大雪怪都有描述,這章就不贅述了。


    第12章 天命


    聖僧鬱單越,北院院首,據說天生就適合修佛,在佛還未出世之前,他就在楞伽山上修行,後來人間佛教大興,東南西北四院落成,鬱單越就成了北院院首。


    按理四院院首都應由佛界所派尊者入世擔任,可唯有北院鬱單越不是佛界所派,卻不知授命於誰。


    除此之外,距離最近的那場佛魔大戰中,東南西北四院就隻有北院鬱單越不曾受魔氣侵擾而入魔,是以如今東南西三院院首早就已經更新換代,北院卻依舊由他擔任。


    當然這也和其他三院與北院的地處以及寺廟興旺程度不同,畢竟楞伽山是四院中唯一一座凡人極難上山朝拜的聖地,也成了字麵意義上的一處真正的佛門清靜之地。


    四大院以院首為尊,另設一名監院,一名方丈,四大院中沒有住持,四大院下轄的寺廟中才有住持且不設方丈,但這都是人間的叫法和職務,若到了佛界,是沒有這些複雜的頭銜和職務的,隻看個人修行以及證悟的程度。


    鬱單越身披無垢法衣,頭戴寶石冠,立於廊下相迎。


    當琰魔王和少年相攜踏入寶剎的一瞬間,鬱單越冷不丁一怔。


    且不說琰魔王的樣貌以及一頭白髮令他心驚,那步步生蓮眉目無情的少年他好似似曾相識。


    「吾乃蓮王,見過北院尊者。」


    「蓮王?」鬱單越看不透眼前的白衣少年,隻覺得萬分熟悉。


    「吾能喚你『單越』嗎?」少年淡淡道,很是自來熟的樣子。


    鬱單越又是一愣,迴答道:「當然可以。」


    「很好,我帶阿琰來此,是為意拂悲留下之物。」


    「您與拂悲……」


    「我與他有因果,且受他之託照顧阿琰。」少年道。


    琰魔王不覺得自己需要人照顧,便在一旁糾正道:「他是意拂悲留下的一朵蓮花托生,鬱尊者,別來無恙。」


    鬱單越又看了一眼少年,說不出是意外還是驚訝。


    他再看琰魔王,好似想從琰魔王臉上找出一抹熟悉感,可惜失敗了,眼前這具肉身分明是意拂悲的,可是如今半點都感覺不到意拂悲的存在,這讓他意識到,意拂悲真的已經不在了。


    而曾經他所熟悉的意拂悲的樣貌,也逐漸被琰魔王自身的氣質所代替,也好似相差越來越遠了。


    隻是這琰魔王也沒有了曾經那種意氣風發唯他獨尊的模樣,看起來心灰意懶之極,更別說一頭白髮,這倒是鬱單越從未預想過的情形。


    但倘若琰魔王保留有優曇的記憶,那麽這又是情有可原的。


    想到這裏,鬱單越微微嘆了一口氣,道:「琰魔王,別來無恙。」


    一聲「琰魔王」從鬱單越的口中喚出來,不再是「優曇」,就像輕輕一下割開了前塵,與現在一刀兩斷。


    「後麵兩位是?」


    「鴦伽是我的魔使,另一位是跟隨鴦伽而來,不必管它。」


    「那就請進入坐吧,茶已經備好了。」鬱單越道。


    一炷清香,一壺清茶。


    鬱單越仍是坐在主人位,少年因為記憶的緣故,很習慣地就在意拂悲經常坐的位置上坐下,至於琰魔王,他在少年身邊落座時頓了頓,那本來也是優曇的位置,他明明應該習以為常,可如今人事皆非,他突然就覺得陌生得很。


    鴦伽沒有落座,而是站在琰魔王身後,像是立誌要做一個本分的魔使,但誰都能看得出來,他走神得厲害,因此並沒有人去打擾他。


    三人靜靜喝茶,誰都沒有出聲打破沉默,好似不知該從何說起,又好像在比誰更能沉得住氣。


    一壺茶喝完了,鬱單越離席又去煮了一壺。


    「怎麽不問你想問的?」鬱單越離開後,少年問琰魔王。


    琰魔王垂眸望著空杯,方才無比紛亂的神思在這一句問話之後都消失了,以他對意拂悲的熟悉,他想他所期望的那個答案,其實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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