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嬤嬤又在正廳喝了好幾盞茶才被帶進側廳,滿臉不高興。


    進門就看到南汐懶洋洋的靠坐在榻上,衣裳首飾雖不繁複,卻很華麗,神色間似與往日不同。


    有種淡淡的、姝麗的神色。


    “請夫人安!”孫嬤嬤翻著白眼,勉強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


    “孫嬤嬤無需多禮。”


    南汐也虛扶一扶:“勞嬤嬤跑這一趟,可是老夫人有何吩咐?”


    孫嬤嬤心說,好啊,這位夫人今天瞅著跟沒事兒人似的。敢情真以為老夫人能放過你?


    不管怎麽說,柔兒小姐的戲台子總不能白搭。既傷了柔兒小姐,老夫人怎能不給你點顏色瞧瞧!


    “咐吩倒是沒有。就是老夫人最近睡不安穩,想請夫人幫她抄佛經10遍“。


    說著,手上拿的一本厚厚的金剛經毫不客氣就要塞過來。


    看南汐麵無表情,也不接書,又獰笑著補充道:“今天這日頭都要升高了,夫人可得抓緊些,10份經書明天老夫人要供在佛堂的”!


    南汐點點頭:“知道了,放桌上吧”。


    她才不會接這老婆子髒手碰過的東西。


    “勞孫嬤嬤走這一趟。”


    伸手拿過一匣銀子:“這是給嬤嬤的辛苦錢“。


    ”至於佛經嘛,我盡力抄,也不知道到明早抄不抄得完,到時候還請嬤嬤在老夫人麵前替我美言幾句。”


    “好說,好說!”


    孫嬤嬤看到整整一匣子排列得整整齊齊的銀子,不由眼睛都直了,哈喇子都快順著嘴角流下來了,手也不由哆嗦起來:


    :“這……這這這些銀子,都是給我的”?


    老天奶啊,她自打來了趙老夫人身邊,雖然油水兒也撈了不少,但大多都是一些邊邊角角的散碎銀子!


    就算她以往來南汐這裏打秋風,也不過是看好了什麽舔臉要過去,何曾見過這種整整齊齊的整錠銀子?


    要說這夫人啊,到底是將軍府的大小姐,出手就是不一樣!早這麽識相不就好了?……如今啊晚了,哼!


    就聽南汐說:“自然是給嬤嬤的,嬤嬤可別推辭,盡管拿去。”


    許嬤嬤當下迫不及待,連聲“謝謝”都顧不得說。她也不嫌磕磣,當著南汐的麵,把匣子鼓鼓囊囊的塞進衣服裏。走出青芷院時,更是滿臉得意。


    孫嬤嬤走後,南汐順手將那本佛經扔到了空間,留著以後在野外引火用吧。


    現下她打算先清點一下自己的嫁妝,做到心裏有數。


    當初原主十裏紅妝的出嫁,可是帶走了將軍府近半的家產。再加上原主祖母和母親留下的嫁妝都交到了她手裏,是一筆非常龐大的資產。


    其中一些特別賺錢的莊子、鋪子、酒樓的契書已經讓趙老夫人拿走了,這兩年的賬也都交到趙老夫人手裏,府裏的開銷都從這裏出的,剩下的銀子也不知哪裏去了。


    其它的珠寶首飾、玉石擺件、古董字畫、絲綢布匹、名貴藥材、炕屏把件之類,以及嫁妝銀子暫時都還在正院的小庫房裏,當然這兩年明裏暗裏也搭出去不少。


    種類繁多、數量龐大,造型精美,南汐一個末世人算是開了眼了。


    她翻出原主藏在梳妝鏡底夾層的嫁妝單子,一邊清點、一邊欣賞,再把少了的部分都標注出來。


    這些東西原來都是冬梅管著的,少的那些東西,有的和原主記憶裏能對得上,有的對不上。這冬梅走的時候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也沒交還鑰匙,南汐也隻作不知。


    除了這些,還有原主壓箱底的銀票以及放在外麵花用的散碎銀子。


    銀票足足有二十萬兩。這是出嫁時,南大將軍在嫁妝單子之外偷偷塞給她的,要她除非逼不得已的時候,不要動用。


    南汐先把銀票收進空間裏,其他的暫時保持原樣, 以後選個好時機再收。她還打算把這口鍋扣冬梅頭上呢,所以冬梅沒交鑰匙,正合她意……


    等所有的東西都清點完,她的肚子也餓了,剛好春桃來叫午飯。


    午飯後,南汐讓春桃把自己陪嫁帶來的人,除了冬梅都叫去正堂,她有話要說。


    等人齊了,南汐坐在上首,往下一看,豁!人真的不少呢!


    除了原主原本貼身的大丫鬟和幾個常侍候的嬤嬤,還有二等、三等丫鬟、小廝,護院、針線、廚子、粗使婆子……其中好多人連原主都對不上號!


    更別提趙老夫人管家後,找各種借口,已經攆走了好多原主帶來的人,主要就是管家和各種管事,以及不聽她擺愣的下人。


    看著這烏泱泱的下人南汐不禁有些感觸。


    可以說原主拿的本來是一手好牌,妥妥的古代“白富美”、“軍三代”。


    有這條件,就是嫁個皇子、公侯世子也使得。可惜原主偏偏嫁了趙文軒這個鳳凰男,過得憋屈不說,最後還落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南汐之所以要招集人手,一是見個麵統一思想,二是整頓一下“職場”,三就是要對一些人做個處理。


    否則都像今天,趙老夫人身邊的一條狗,都把她這一屋子的人嚇得驚慌失措、戰戰兢兢,豈不可笑?


    南汐先是讓人關了院門,點了兩個人守著。


    隨後才道:“今兒叫大家夥兒來,是想說一聲:你們都是我的人,身契隻在我手裏,除了我,這府裏誰也不能發落你們。今後,你們隻管在這府裏挺起腰杆子來走動”。


    眾人齊聲稱是,然後麵麵相覷。


    氣氛一時有點凝滯,南汐看他們的神色似有話講,又不敢講。就點了個站在後麵的看著清秀、麵容討喜的小廝:“你可是有什麽疑問?不用害怕,盡管講,說錯了也不罰你。”


    小廝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一臉豁出去的表情道:“奴才自當聽小姐的吩咐行事。”


    “隻是,夫人……以往您告訴過我們,老爺和老夫人說的話我們都得聽從……還有管家……”


    南汐一噎:“……”


    這是原主的鍋,如今,她得堅強地背起來!


    原主確實說過這種話,而且每次自己帶來的人,和趙家買來的人起了什麽衝突,原主不問對錯,都隻罰自己的人。否則這些人在府裏怎麽會一個個變得唯唯諾諾?


    而且當初趙老夫人當家後,把南汐安排的管家和各處管事全都撤掉。


    除了張大廚是南老將軍重金請來的,手藝實在是好所以才留下了,其他管事位置全都安排了娘倆自己的人。但她又舍不得花錢,所以把原來將軍府的人當免費牛馬用。


    原主從來沒為這些人說過一句話。也就難怪原主上輩子閉目塞聽,對這府裏的很多事都完全不知道。


    真是蠢死的。


    南希道:“本小姐到這趙府來乃是低嫁。咱們背靠大將軍府,本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


    “往日倒是我想岔了,連累你們也看人臉色,日後不必了……


    眾人聞言反應各異。有的將信將疑:小姐這話真的假的?不會和姑爺鬧點脾氣,明天又變迴去吧?


    有的麵上露出喜意:小姐好像終於想通,不再委屈自己了。


    有的大唿痛快:早就看這家人不順眼了!一個商戶人家而已,出了個探元郎,鼻孔都要安到天上了。要不是小姐抬舉,滿京城的人誰會看得起他們?如今……


    春桃幾個小丫鬟和幾個嬤嬤更是高興。


    她們從昨天小姐打了閔姨娘,就覺得小姐有些不同了,好像突然丟掉了什麽枷鎖,迴到了未出閣時的張揚肆意。


    不,小姐變得比沒出閣還更漂亮、更沉穩,好像身上有了南大將軍那種殺伐果斷,運籌帷幄的氣勢。


    總之,她們的小姐,好像真的,不一樣了!


    她們以後,都得好好支棱起來,不能再給小姐丟臉!


    隻有那小廝鼓起勇氣追問:“那……以後管家吩咐奴才們做事,奴才們要做嗎”?


    這還真是個事兒,南汐沉吟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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