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了幾個比較隱私的問題,確認他是真正的哈倫後,庫珀收迴了質疑的目光。


    「不行,『夢魘計劃』絕對不能透露給你。」


    語氣平淡,興致缺缺,順手又拿起一支試管。半透明的紅色液體在燈光下散發出璀璨的金光,漂亮極了。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雙烏黑的眸子、如玫瑰一樣嬌艷的紅唇。


    霎時失神片刻。


    「……阿瑟…」他喃喃道,聲音低沉,並沒有引起哈倫的注意。


    「不管那個人是誰,我都不能為此破例。哈倫,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何況庫珀始終懷疑他是想騙取研究資料後賣給星盜,上一個差點這麽做的人還是米卡勒元帥。


    即使他得到了軍部和王室的準許,庫珀也無法原諒他。


    「可他是不一樣的!庫珀,就當給我個麵子,以後我再也不會來煩你了。」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搶走首席的位置,否則絕不可能。何況他再不一樣,難不成長了三頭六臂,還是跟你一樣半人半魚?」


    見他始終淡然,固執到令人頭疼,哈倫有些心急。


    他咬了咬牙,說道:「你不懂,他…他是特殊的……」囁嚅了片刻,耳朵禁不住紅了。


    爬在袖口的粗壯觸手害羞地蜷縮成一團,熟了似的發紅。


    這下倒是讓庫珀驚訝了,他這位沒心沒肺叛出師門的師兄竟然如此在意某個人。


    而且這詭異的害羞……「你很在意他,不,你喜歡他?」


    真沒想到一直被叫作「怪物」的哈倫醫生也有這麽人性化的一麵,一旁偷聽的研究員們震驚的下巴差點掉了。


    被自己的晚輩指出這一點,連哈倫這個厚臉皮的傢夥都禁不住害羞了。


    「咳咳……我確實喜歡他,就當是為了你嫂子,幫幫師兄吧。」


    他得到的迴答仍然是拒絕。


    「把他一起帶走不就好了?這茫茫星海偌大無比,以你的實力沒人抓得住你們。」庫珀這下信了他的真實目的不是來竊取機密,但還是不肯退步。


    一個蟲化人罷了,不值得冒著泄露實驗數據的風險幫他轉化。


    哈倫當然想過把阿瑟拐跑,但他可跑不過他們團長,而且也沒臉承認自己其實被喜歡的人討厭了。


    他頂多算得上是暗戀。


    好說歹說,就是說不動他,哈倫醫生也有些惱了。


    「當初我也參與了『夢魘計劃』的初期研究,我也有知情權,如果你不肯幫忙,就把數據給我。」


    「是前首席把你免職的,你要的話,就去墓地裏找他把你復職好了。」


    這兩人各站桌子一邊,互相對峙,各個都是倔驢。搞得氣氛緊張,其他人默默圍觀,大氣都不敢喘。


    最終還是哈倫醫生有求於他,先服了軟。


    「……你不是一直想要那樣東西嗎?隻要答應了這件事,我就給你。」他說的是一個很精緻且極其稀有的蟲類標本,他們當時還為此打了一架。


    最後哈倫醫生贏了,搶到了手裏,庫珀為此一直介懷在心。


    其實他並不是很喜歡這東西,純粹是alpha的劣性根和占有欲作祟,加上想要故意逗逗高冷的師弟,因此總是拿這事嘲笑他。


    庫珀微微一怔,沒想到他會做到這種地步,看來他真的很喜歡那個人。


    倒是令他也感到驚訝了。


    「師兄難得喜歡上一個人,你就幫幫我吧?」哀求的語氣,有點可憐兮兮的。


    庫珀注意到有幾個比較感性的beta研究員看著他的目光隱含譴責的意味,好像他是什麽棒打鴛鴦的惡婆婆似的。


    他冷笑一聲,「有喜歡的人就很了不起嗎?我也有!」


    話音剛落,周圍立刻陷入一片寂靜,隱隱聽到有人震驚的嘶嘶抽氣聲,還有人手一滑差點摔破了手中的試管。


    連裝模作樣假哭的哈倫都呆滯了一瞬。


    一眾人驚異的目光或隱晦或大方的紮到他身上,眼中是明晃晃的懷疑:這麽冷漠一心隻有實驗的實驗狂魔,怎麽可能喜歡上某人?


    連哈倫也不可置信地打量著他。


    「……是真的。」庫珀扯了扯嘴角,灰濛濛的眼神對視上那些質疑的眼神。


    見他們都不信,他絮絮叨叨說起和阿瑟在一起發生的事。


    清冷消瘦的青年身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寂寥和落寞,藍灰色的眸子裏沁著微不可查的柔情,卻莫名讓人察覺到他如海的悲哀。


    很難想像這樣的眼神會出現在他臉上。


    「你告白被拒絕了?」


    庫珀眼神瞬間冷下來,看著他的眼神殺氣四溢。


    「沒關係,等我和你嫂子成了,一定幫忙撮合你倆。」哈倫忍住胸中的悶笑,故作大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


    「我拒絕,『夢魘』的事兒沒得商量。」


    他們這對師兄弟有很多共同點,同樣天賦異稟,同樣被視為怪胎,現在也都有了愛而不得的人。


    庫珀理解他的心情,但絕不會因此放棄自己的原則,他不會退讓。


    能讓他改變的隻有一個人,可惜那個人已經不要他了……


    哈倫試著打懷柔戰術,跟他誇自己的心上人有多麽漂亮、性格多麽好,一定值得他出手。


    「不可能,他再好也不如我的…我喜歡的人好。他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模糊的藍眸微微閃動,他下意識隱瞞了阿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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