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聽了,略沉吟便叫了花管家過來,吩咐他去藥鋪抓一劑麻黃湯來備著,夜裏瞧著對麵些,瞧著將軍府的船上糟雜起來,便把藥送過去。


    花管家自是明白老夫人的意思,以棠姑娘的醫術,說那將軍夫人病會加重,便一定會加重,可今日過去的時候說明白了那劉管家也不相信,再去說也沒用,倒不如等將軍夫人的病重了,再送藥過去,比廢多少話都管用,如此一來,將軍府便欠了葉家一個大人情,便無交情,日後對葉家也是百利而無一害,還是老夫人厲害。


    當然,前提還得是棠姑娘的醫術高明,若不然這將軍府的人情可不好找,想著忙去岸上抓藥,還怕一劑不夠,抓了兩劑,迴來也不睡覺,瞪著眼盯著對麵兒。


    果然剛敲了三更鼓,對麵船上人影晃動,忙亂了起來,花管家立馬來了精神,洗了把臉,整了整衣裳,提著藥便去了。


    再說這邊兒將軍府的船上,老夫人跟棠梨一走,劉福就把棠梨的話扔到脖子後頭去了,想著這葉府越來越不濟了,這樣唐突的丫頭,也能跟在老夫人身邊兒,劉福後來猜著棠梨應該是葉府親戚家的女孩兒,也隻有如此才說得通。


    卻夜裏婆子來報說老夫人哪兒發起了高熱,病的人都迷糊了,可把劉福嚇得三魂少了七魄,心裏暗罵那個姓餘的郎中,什麽狗屁的神醫,這一服藥下去,病沒好不說還發起了高熱,老將軍之所以遣自己跟了老夫人迴鄉,便是怕出什麽閃失,如今病成這般,自己哪能擔待的起啊。


    更有甚著,若老夫人有個萬一,那自己這條命也就甭想要了,越想越急,越急越想不出主意,這會兒縱然找來那個姓餘的也無濟於事,正焦急間,小廝過來迴說葉府的花管家來了。


    劉福一聽就努了,心道,這都什麽時候了,葉府的人還跑來添亂,遂沒好氣的道:「他來幹什麽,沒瞧見咱們這兒正亂著呢嗎?」


    那小廝忙道:「那花管家說是來送藥的。」


    劉福一愣繼而便想起了今兒葉府老夫人跟那個什麽棠姑娘來時的情景,那個棠姑娘貌似說過這姓餘的郎中開的方子不對症,自己隻當她逞能呢,不想竟讓她說中了,這說明啥,說明那姑娘不是逞能,是真懂醫術。


    劉福可記得那姑娘隻是跟著葉府老夫人來見個禮兒,並未診脈也未過問自家老夫人的病情,且隻照了個麵說了兩句客套話便走了。


    照個麵兒就能知道姓餘的方子不對症,這花管家又半夜來送藥,如此作為必是得了主子的吩咐,不然這個時候早該睡了,哪會這麽巧,這說明人家早就看出了老夫人的病會加重,一早預備了藥,隻等著送來治病呢,料定了自家老夫人半夜會發高熱,這位姑娘豈止是懂醫術,隻怕還是一位高人啊。


    心中感歎卻不敢怠慢,忙走了出去,一見花管家便道:「哎呦,這怎麽話兒說的,大半夜還勞動花管家跑這一趟。」


    花管家心說,要不是你老家夥不信我家棠姑娘的話,老子也不用半夜不睡覺,跑這兒來吹河風了,臉上卻綻開一個笑容道:「劉管家客氣了,不瞞您說,老夫人今兒一迴去聽棠姑娘說起將軍夫人的病,便遣小的去抓了藥,吩咐小的瞧著些您這邊兒,若有動靜便把藥送過來。」說著還頓了頓才道:「我家棠姑娘說了,這麻黃湯正對將軍府人的症候,一劑可愈。」


    劉福雖有些信了棠梨的醫術,可一想到那位的年紀,便仍有些猶豫,畢竟不能拿主子的身子開玩笑,如今一聽花管家說一劑可愈,這心倒是落了地。


    那棠姑娘年紀是不大,可葉老夫人卻非冒失之人,既由著這花管家如此大包大攬的說一劑可愈,必是有十分的把握才敢如此,更何況,如今已是半夜,這時候去哪兒找大夫去,這藥既是葉老夫人送過來的,便真有閃失也有葉府擔待,自己倒能脫些幹係。


    想到此,便道:「如此,就請花管家迴去替我家主子謝過老夫人。」說著把藥遞個旁邊的小廝讓他送到裏麵艙房之中,煎了服用。


    花管家見劉福收了藥,便不做停留,告辭迴去睡覺了,劉福卻不敢睡,在艙房外守著,一會兒便遣人問問裏頭的動靜。


    大約半個時辰,裏頭的婆子出來道:「老夫人用了藥,出了一身透汗,如今已經不燒了,睡得也安穩了,瞧著是好多了,這迴的方子倒極靈驗,明兒一早還事請這位大夫來給老夫人複診才是。」


    花管家這才鬆了口氣,聽見婆子的話,點點頭,心道,是得請這位大夫來啊,不禁請大夫,還得連葉府的老夫人一並請過來,這一迴將軍府這個人情可是欠定了,誰能想到那麽個小丫頭竟是一位深藏不漏的高人呢。


    轉過天兒一早劉福便親自過來給老夫人請安,並說自家老夫人說昨兒病著慢待了客人,今兒身子好了,特意遣了自己來請老夫人跟棠姑娘過去說話兒。


    棠梨心道這劉管家可真會說,明明是請自己過去複診的,卻打著說話兒的名頭,不過於棠梨來說卻並不在意,在她眼裏將軍夫人,葉老夫人跟周婆子黃大勇一樣無論貴賤身份都是病人,而自己是大夫,給人看病是本份。


    這一迴再過來,便大不一樣了,從小廝到婆子,乃至劉福這個大管家都恭敬非常,再不似昨日的客套應付,而將軍夫人一見棠梨便親熱的拉了她在身邊坐了,仔細端詳一會兒笑道:「昨兒隻說這姑娘模樣生得好,卻不想原來還是個有大本事的,昨兒那個姓餘的又診脈又問病情症候,囉嗦了大半日,才磨磨蹭蹭的開了方子,不想那藥吃下去夜裏反倒發起熱來,真真兒一個庸醫,而你昨兒隻見了我一麵兒,也沒問病情,便一劑治好了我的病,這樣的醫術我瞧太醫院那些個老頭子都比不上,快跟我說說,你這小小年紀,從哪兒學得這般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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