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停了一個小渡口,從艙房的窗戶看去,大約渡口小,隻有稀稀落落的幾艘民船泊在此處,花管家迴說,他上去看過了,雖是小渡口,飯菜倒還算幹淨,前頭不遠便有個館子。


    老夫人道:「既如此,棠丫頭咱祖孫來就去走走吧。」


    棠梨應了扶著老夫人站起來,出了船艙上岸往花管家說的館子去了,的確不錯,雖沒有山珍海味,但小菜做的極清爽可口,老夫人跟棠梨吃的頗為盡興。


    吃飽便迴了船上,剛進了船艙坐下,花管家便急匆匆的來了:「迴老夫人,旁邊泊了武威將軍府的船。」


    老夫人一愣:「是衛家的船,可問清楚了,是衛家的什麽人?」


    花管家:「是將軍夫人。」說著似有若無的瞄了棠梨一眼又道:「說是清明節老夫人迴鄉祭祖,這是返京呢,不想將軍夫人病了,才停在了這裏,將軍府的老管家劉福剛匆匆上岸找郎中去了,估摸這會兒郎中也該到了。」


    棠梨聽了花管家的話,隔著窗子看了看,果然旁邊不遠泊了一艘頗氣派的船,船上燈火通明,人影晃動,有些糟亂,想必是那位將軍夫人的病鬧的。


    正想著卻忽瞧見有兩個人從舢板走到了旁邊的船上,前頭胖墩墩跟個彌勒佛一樣的老頭兒大約是將軍府的管家劉福,至於後麵一個,正恰巧一陣風過,那人微微側臉,船角的琉璃燈正打在他臉上,棠梨微微一愣,心道怎麽會是餘寶勝,他不在安州怎麽跑來了這裏。


    棠梨看出來,紀婆婆也瞧見了,不禁道:「那個不是安州慶福堂姓餘的庸醫嗎,怎麽跑這兒來了,將軍府請的大夫不會是她吧,這家夥可不是什麽好東西,那個餘市賣魚的老李,使了一百兩銀子給老妻治病,可是差點兒丟了命。怎麽將軍府會找他來。」


    老夫人道:「雖說葉家跟將軍府沒什麽來往,可如今碰上了,卻要去見個禮兒才是。」說著站了起來:「棠丫頭,咱們祖孫倆去走一趟吧,你不知道這位將軍夫人可是一位人物,當年隨老將軍征戰的時候,也曾勇冠三軍,今兒讓你這丫頭見識見識將軍夫人的風采。」


    棠梨豈會不知老夫人打的主意,是想讓自己給這位將軍夫人診治,不過這話不好說,自己在這裏畢竟不是正經大夫,加之又是女子,所以給人看病都得繞個彎子才行。


    棠梨跟著老夫人去了旁邊衛家的官,那個花白胡子胖墩墩的劉管家迎了她們進去,剛一進艙房便聽見一個聲音道:「你這人怎麽迴事,合著診了這麽半天,連症候都說不出來,你到底是不是大夫,不是大夫來充什麽大夫……」聲音急而衝,像機關槍一樣啪啪的響。


    棠梨不禁莞爾,看來這位將軍夫人的風采果然與眾不同。


    劉管家忙道:「葉府老夫人到了。」


    裏頭那個聲音戛然而止,接著便道:「來了就進來吧,站在外頭做什麽。」棠梨暗道這位將軍夫人倒真是直爽性子。


    進了裏頭寢室,便見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太太,正坐在床上,看見葉老夫人便道:「老夫人來的正好,你說說天下有這樣的糊塗大夫不,診了脈卻說不出症候,也不開藥方,也不知劉福從哪兒找來的庸醫?」


    餘寶勝聽見庸醫兩個字立馬一激靈,如今自己庸醫的名頭已經傳遍了安州城,以後誰還敢找自己看病,加上慶福堂已經歸了總號,餘星闌說的好聽讓自己當股東,打的什麽主意傻子都知道,不就是想把自己架起來,空有股東的名頭卻主不了事嗎,俗話說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餘寶勝心中不滿索性收拾收拾離開了安州。


    到了這小渡口當大夫,這餘寶勝雖醫術不行,卻是個會經營造勢的,剛來了這兒沒多少日子,便人人都稱唿他神醫,短短一個月便憑著自己的醫術在這個小鎮裏混的風生水起。


    餘寶勝深知這庸醫的名聲要是再扣到自己腦袋上,可就摘不下來了,忙道:「從脈象上看老夫人這病是外感風寒。」


    那將軍夫人沒好氣的道:「這用的著你說嗎,若不是染了風寒,找你來做什麽,快著開要藥方子。」


    餘寶勝這迴可不敢再辯駁,拿起筆略沉吟寫了一個方子。


    方子剛一寫好,將軍夫人便揮揮手,劉福忙領著餘寶勝出去了,生怕老祖宗一著急,拿大刀片子把餘寶勝給剁了。


    將軍夫人到底是病人,跟餘寶勝著了頓急,又跟老夫人說了會兒話,便累了,老夫人忙起身告辭,出來正瞧見劉福拿著藥方子往外走,看情形是去抓藥。


    老夫人道:「劉管家,這藥方子可否讓我瞧瞧。」


    劉福微微一愣,心說這位老夫人怎麽會想起看藥方子了,說到底兩府的人並沒什麽來往,今兒不過是碰巧遇上,不得不來見個禮兒,也就是麵兒上的事,看藥方子做什麽?


    雖心中疑惑卻不敢說什麽,而是把方子遞給了老夫人,不想老夫人看都沒看便遞給了旁邊的姑娘,劉福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棠梨並不管劉福,接過方子看了一遍,搖搖頭:「這個方子並不對症,吃了也無用。」


    劉福心道,今兒這事兒可稀奇,葉府的老夫人要看藥方子,這什麽棠姑娘還說不對症,吃了無用,這兩位莫非把自己當大夫了不成,這藥方子還沒抓呢,怎麽就知道沒用了,以兩府的交情,如此行事可有些唐突。


    心裏雖有不滿卻不好顯露出來,隻得順著話頭含糊的說了一句:「原來姑娘也精通醫術嗎?」這句本是應付之詞,棠梨如何聽不出來,微微笑了笑道:「不敢說精通,隻是略瞧過幾本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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