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剛才細細的微風都沒有了。


    取而代之的就是靜。


    江疏哭的梨花帶雨,正要給唐逸陽打電話時,老爺子同時喊江疏的聲音也傳了出來。


    「江疏——江疏你在哪?」


    「爺爺我在這!」江疏說:「我在我爺爺墓地這,您在哪,我來找您。」


    這兩句話幾乎讓江疏用盡了所有力氣。


    喊的嗓子都破音了。


    江疏自責的緊緊捏緊了拳頭。


    如果不是她瞎跑,老爺子不可能找不到她的,老人家還有高血壓,要是出事了……江疏能自責一輩子。


    「孩子,爺爺來找你,你別亂走了。」


    「好!」


    沒一會兒,老爺子和江疏在江庭天嗯墓地相遇了。


    江疏一把抱著老爺子就是哭,哭的撕心裂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哭的哽咽……


    老爺子剛才也著急。


    一時腦子短路,竟離開了原地……讓小姑娘這麽傷心了。


    老爺子輕輕摸著江疏的腦袋,哄道:「沒關係的孩子,你不用自責,是爺爺的錯,怪爺爺瞎跑了,沒在原地等你。」


    「……」


    老爺子這樣一說,江疏就更自責了。


    心裏,身體上,都在自責。


    為什麽唐逸陽一樣,老爺子也一樣,不管發生什麽事,他們都會把錯誤攔在自己身上,不管錯的對的,全都通通攔著。


    他們越是這樣,江疏壓力就越大。


    之後,老爺子帶江疏去了他們家族的墓地。


    是在這塊墓地的隔壁。


    裏麵好大好大,每個墓碑上都放著鮮花,果食,墓碑也擦的幹幹淨淨,園子裏的環境也比剛才那個墓地好十倍百倍千倍。


    果然,整個家族團結一致就是最好的。


    老爺子帶江疏來到了唐奶奶的墓碑跟前。


    墓碑上寫著:【愛妻陳秋萍之墓。】


    老爺子平靜的盯著墓碑,眼中一點波瀾都沒有。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格外有些耀眼。


    老奶奶兩鬢白髮,淺淺的笑著,眼睛仿佛會說話,明亮的就跟夜晚的月亮一樣,又大又圓又亮。


    這雙眼睛是江疏在見過的人當中,覺得最好看的一雙眼睛了。


    這麽美的人,也逃不過生離死別。


    江疏有些納悶。


    為什麽老爺子看著唐奶奶的照片會如此的平靜呢,眼眸裏沒有任何情緒。


    老爺子說:「這是我老伴,是不是特別漂亮。」


    說話間,老爺子眼睛又閃爍著星星。


    這兩種情緒他切換的平靜自如。


    江疏點點頭,「漂亮,漂亮極了,這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眼睛。」


    老爺子笑了:「所有人都這麽覺得,就隻有她不相信自己是美麗的。」


    「嗯?」


    老爺子說:「你奶奶出身很貧寒,我當時跟你爺爺下鄉遇到了我老伴,當時她的眼睛比照片上還要漂亮呢。我們幾個小夥子都看上她了,不過最後我被她拿捏了,我跟了她。」


    我被她拿捏了,我跟了她。


    這是江疏在這世上聽過最好聽的情話了。


    真的太美好了。


    「當時為了我老伴我都能當贅婿,但是他們幾個不敢。」


    第31章


    說實話,這一點江疏特別佩服老爺子。


    因為能下鄉當知青的家庭條件還都是非常不錯的,自身條件更別說了,但為了個姑娘,甘願放棄那麽優秀的家庭,光憑這一點老爺子就好的沒話說。


    或許也是因為這一點,唐奶奶也覺得老爺子是個不錯的人,於是就決定跟他了。


    江疏想,當時唐奶奶接受老爺子的時候,心情特別複雜吧。


    因為從條件上看,他們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和彼此在一起會承受偌大的壓力,如果其中一方選擇中途退出,那麽中間走過來的路一切都是走了廢路。


    可是路程都走到了一半兒,就剩一半的路程了,如果不走下去,那就太可惜了。


    江疏說:「爺爺,我想您應該能理解當時奶奶同意和你在一起時的種種為難吧。」


    老爺子說:「是啊,我非常能理解,她受到的壓力比我大的多的多,而且當時我的家庭也是反對的,可我硬要我老伴兒,不惜和家裏鬧掰,也要把她娶迴家。」


    說著,老爺子的眸中泛起了淚光。


    眼淚卻沒有掉下來。


    他深情的盯著墓碑上的老人,唇角似帶著淺淺的笑。


    「後來我把老伴兒娶迴家,我的父母,親戚,隻要是這個家庭裏的成員,他們都排擠我老伴兒,幾乎沒有一個人是站在我們的立場的。」


    「……」


    聽著老爺子說的這些事兒,江疏心裏說不出的感覺。


    其實不管中間過程是如何的艱辛,但好在最後唐奶奶是雙贏的。


    既得到了家庭的認可,也有了這麽好的老伴兒,更有了幸福。


    往往最好的東西,都是會經歷百次的災難,才能修成正果。


    就像老爺子和唐奶奶,因為他們兩個的心是一致的,並且在這艱難複雜的過程中,沒有一個人是想著退縮的,那麽光就這個想法,他們就已經贏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自然是考驗了。


    說完唐奶奶,唐老爺子又走到了另外一對墳墓跟前。


    這兩個墳墓是連在一起的,照片也是兩人的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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