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有多想見他?」洛鈺明瞪他一眼。


    「嗬,我是怕他又有什麽奇怪的情緒,要是我去了,就能全針對我了。」


    洛鈺明不得不承認,他對這個理由有些心動。洛月恬的狀況本就時好時壞不能以常理揣度,雖說在進去之前和自己做了一番和平交談,但也不知道監獄裏待了一個月是不是又生出什麽陰暗心思了。


    自己才不想獨自去應對他的各種情緒呢。


    「那好吧。」於是洛鈺明終究同意了。


    第二天上午,江瑜帶著歐陽驕來到了父親江月白的住處。


    掏出那把許久未用的鑰匙開門時,江瑜整個手都在不停顫抖,甚至沒法準確地將鑰匙插進孔裏。


    「沒事的阿瑜。」歐陽驕將自己的手覆蓋在了江瑜的手背上。


    被歐陽驕溫熱的體溫所包裹,江瑜頓時安心了許多,總算是順利打開了門。


    頓時有一股濃烈的酒味傳來。


    江月白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眼神迷離地看著電視,桌上放著隻剩下一小半的白酒和一碟花生米。


    江瑜邁進門的腳步像是有千斤重。


    他知道父親以前是不喝酒的。


    幾年不見,父親像是已經老了二十歲,頭髮幾乎全白了,臉上也多出許多皺紋。似乎還染上了酗酒的毛病,居然大白天地就在喝酒。


    歐陽驕緊緊握著江瑜的手,和他十指相扣著,想傳遞給他一些力量。


    「爸……」江瑜終於鼓起勇氣輕輕叫了一個字。


    「嗯?」江月白抬頭用有些詫異的眼神向江瑜看去。


    他怔了片刻,然後開口用有些嘶啞的聲音淡淡說出三個字:「迴來了?」


    這次換江瑜愣住。


    他設想過父親的許多種反應,也許會指著他的鼻子憤怒地破口大罵,也許會拿起菸灰缸重重砸向他讓他趕緊滾……


    唯獨就沒想過,父親會說出那麽平靜的三個字。


    仿佛小時候他每天放學迴家時一樣。


    「爸,對不起!!」江瑜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情感洶湧而出,雙膝一彎往地上一跪,掩麵失聲痛哭起來,「是我害了媽,害了你,害了這個家!」


    「說什麽呢?」江月白忙上前把他扶了起來,「那次的事是意外。如果一定要追究責任,當初對你專製無比的我也有責任。我沒有怪過你。」


    「……!」江瑜抬起淚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父親。


    他一直以為,父親恨不得將自己千刀萬剮。


    卻原來,恨不得把自己千刀萬剮的人,隻有他自己。


    「我就知道你爸爸不會怪你的。」


    這時歐陽驕輕輕拍了拍江瑜的肩。


    「你那天去做飯的時候,我在你房間抽屜裏看到過一張照片,那是你們一家三口的合影……你和你媽媽都笑得很開心,唯獨你爸爸保持著嚴肅,可是我覺得,他的目光其實很柔和。當時我就有種直覺,他其實是個內心很溫柔的人。很多父親都不知道怎麽正確表達自己的溫柔,這個你當那麽久情感主播應該知道的,對不對?」


    「……」江瑜怔怔地看了歐陽驕片刻,忽然把臉一板,「誰許你亂翻我的東西!」


    「咳,」歐陽驕有些尷尬地揉了揉鼻子,「我上次看你把抑鬱症的藥放進抽屜了,我也是想關心你一下,看你最近還有沒有在吃藥。」


    其實江瑜很久沒吃藥了。


    眼前這個男人,也許就是他最好的藥。


    第三十四章 探監時的驚人發現


    「爸,他叫歐陽驕……」


    江瑜這時才迴過神來,應該向父親介紹一下歐陽驕的身份。


    「是我的……朋友。」


    「嗚嗚!」歐陽驕做出一臉委屈狀,「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升級成你男朋友啊!」


    江瑜狠狠瞪他一眼,「在爸麵前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算了算了我不管了,」江月白卻隻是不以為意地笑笑,「就說你跳古典舞娘吧你還不承認,還不是找了男人當了下麵那個。」


    「……爸!」江瑜發現父親這話居然更直白,剛才就有幾分微紅的臉瞬間更是紅透了。


    「哈那謝謝江叔叔了!」歐陽驕笑道,「江叔叔你放心,我今生今世一定將阿瑜視作珍寶,絕不負他。我媽媽雖然也跟我爸離婚了,但我還跟她有聯繫,改天帶阿瑜去見見她,她一定會很喜歡阿瑜的。希望能彌補他沒了媽媽的遺憾。」


    「有沒有媽媽倒是不打緊,但你可不要欺負他。」江月白看似風輕雲淡地說著,卻暗自透出一股震懾力來,「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江瑜從這句話中再次感覺到了濃烈的父愛,不禁心中一暖。


    「爸,你什麽時候學會喝酒了?以後少喝一點吧。」


    「你還說我呢?都這麽久了也不迴來看看,人家都以為我是孤寡老人。」


    「……對不起。」江瑜低下頭道歉,「我一直都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您,所以一直都在逃避。是我太懦弱了。」


    「好了,迴來了就好。」


    江瑜不得不承認,幫自己增添勇氣的人,一直以來都是歐陽驕。


    「那次的事你已經付出了你的代價。」江月白嘆了口氣,「好在現在你的生活也算是走上正軌了。至於感情方麵的事,我不想過多幹涉。我當孤寡老人也當習慣了,連兒子有都跟沒有似的,有沒有孫子就更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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