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


    「哥,你知道從前媽一旦逼我做不想做的事,我都會怎樣自我調節嗎?」


    沉默良久,沈南延忽而偏轉話題。


    安靜氛圍下突然傳迴那麽一句,沈南洵反倒一愣。


    在他的記憶裏,沈南延自小便被嚴格要求,每一步規劃都是孟女士親自監督執行,意圖將其培育成最好的繼承人。


    而外人也常說,沈家小兒子天賦異稟,能力超群,小小年紀不是這個獎,就是那個證,以後前途肯定不可估量。


    可惜,卻從來沒有人問過他的真實意願。


    沈南洵清晰記得,大約在七八歲時,沈南延曾偷偷問自己要過一把吉他,討要原因也很簡單,就是想當做課業之餘的偷閑。


    由於自己的人生,也是被如此步步規劃而來,看著弟弟無奈的笑,他一時心軟便同意了。


    自此,沈南延房中便時常會傳出黯淡音樂,偶爾還會伴著幾句哼唱,悠長而孤寂,沉重又蕭索。


    曲調幽然,像是在無聲的控訴。


    「我那時被逼的太緊了,無論是課業還是其他,媽都希望我能做到最好。所以,我向你要了吉他解悶,可能,當時潛意識告訴我,音樂能治癒一切。」


    沈南洵喉間有些澀:「所以,你也是因此喜歡上這些的?」


    沈南延緩緩一笑:「或許吧,也許反抗著反抗著,就生出心心相惜的宿命感。」


    「其實,在此之前,我真的一直都有個明確的目標,那就是走出去,做出成績,向媽證明自己的選擇沒有錯,也證明我有自主選擇的能力。」


    「但,後來有一個人開解了我一番,她很直白,也有點紮心。」


    沈南延輕笑著垂頭,「她說,我看似追求完美,實則隻是追求他人的認可,現在的我太急切,不如靜下來,好好想想心之所向。現在想來,她說的不無道理,甚至一琢磨,倒像是從前的我一直都在無病呻吟,是吧?」


    「那你現在是後悔了?」沈南洵頗有些不確定,試探道。


    順而暗暗思索,究竟是誰那麽了解他弟弟。


    之前他說破嘴皮子,都沒有把人勸迴來,結果對方三言兩語,就直接說到心坎上去了?


    別不是什麽另有所圖的小人!


    「沒後悔,而是在慶幸遇見了她。」


    慶幸自己尚未撞上南牆,就被一把拽了迴來,找到新的方向。


    ……


    春節假期不緊不慢劃出視野,終是成為迴憶,而多數人生路也在慢慢發生改變。


    又是幾天緊張的訓練,冉秋如期踏入市級射擊比賽現場,有了再度奪金的機會。


    原本她隻是參加場小型市級比賽,相當於隨手做做小學題目,但這一到現場,睜眼瞥見大大小小射擊隊聞風而聚,不由心生疑慮。


    於是,在準備期間,她逮了個本隊且麵善的女生,想要打探一番。


    「誒,你也是我們隊的?」女生轉眼瞧見這張素麗的臉,隻覺有些眼熟,「怎麽看著又眼生又眼熟的?」


    冉秋麵對她的打量,提唇微笑:「哦,我確實是前不久剛調來你們隊的。」


    實際在想:我總不能說,是先走的後門,然後再憑實力拿下你們教練的吧……


    這說出去誰信?


    誰知人家隻上下打量她一番:「新來的?」


    冉秋覺得有些不妙:「對。」


    「以前參加過什麽比賽嗎?」


    「……」


    呃,我要敢說上輩子奪過很多金,你敢信嗎?


    四目相對,冉秋隻能屈服:「目前,沒有。」


    女生似懂非懂哦了一聲。


    冉秋:「……」


    不是,你哦什麽?我都沒懂!


    天知道她其實隻是想來問一下比賽流程的,為什麽要遭此一……「哦」?!


    -


    另一邊,同屬申大射擊隊的幾位運動員也聚在一起,但,落在冉秋身上的目光卻著實算不上友善。


    「她就是教練半路帶迴訓練的人?」射擊隊資歷最長的女生趙意禾頗為好奇看著冉秋,上下觀摩好一陣,得出結論,「難怪之前訓練時經常看不見人,原來是她。」


    一旁小師妹們紛紛應和。


    「對,就是她!也不知道是她們圈子太難混了,還是我們圈子太好混了,見過運動員跨界當藝人,但這藝人跨界當運動員,還真是第一次見!」


    「可不是嗎,聽說,她好像就是奔著這場比賽來的。畢竟,這比賽可不普通,不僅請了國家級裁判,還有省射擊隊教練親自坐陣。他們特意巡遊各地,還不是為下半年的世錦賽找好苗子。」


    「這要是被看上了,再在世錦賽中拿個好名次,二級運動員的名號,那就是信手拈來的事!」


    大師姐趙意禾默然觀察著那頭正在說笑的冉秋,不動聲色將議論聲收入耳中。


    「誒,就是因為這事,各地射擊隊,不管輸贏,都跑來申城一聚,這場麵也算少有的壯觀。」


    「別的隊還好,你們看見省隊那些人了嗎,那才是最大的競爭對手!我們這些長期接受訓練的人都有點擔心,更何況是那邊那位沒訓練多久的,她會不會第一輪就被淘汰了?」


    「好了,別亂說了,她能讓教練破例招入隊,總會有些獨特之處,也不可能純純走後門。」趙意禾終是出聲打斷,「再說了,這次大多都是個人賽,無論她怎麽樣,都影響不到你們的成績和發揮。少說兩句,安心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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