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深,一股濃鬱的香味從白家的小廂房裏麵傳出去。


    香味兒飄啊飄,飄到主屋。


    白梁氏吸了吸鼻子,一邊吞口水一邊說:“老頭子,是燉雞湯的味兒,誰家大半夜的才吃飯哪,真是香!”


    白振興也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翻個身:“愛誰家誰家,反正不是我們家,睡覺!”


    白梁氏應了一聲,閉上眼睛想睡覺,可是那霸道的香味好像就在房子周圍縈繞,透過窗縫鑽進來,攪得她翻來覆去睡不著。


    晚上本就吃得少,這會兒更覺得餓了。


    香味兒飄啊飄,飄到二房。


    白華元哼哼唧唧地鑽到劉香花懷裏:“娘,我餓了,我想吃肉!”


    劉香花舔了舔嘴唇,拍著白華元的後背:“乖寶,閉上眼睛,別去想,一會兒就能睡著了。改天娘帶你去集市上玩,買好多好多的肉給你吃。”


    白華元用力地閉上眼睛,好一會兒,帶著哭腔叫喚:“娘,我睡不著,我要吃肉!”


    香味兒飄啊飄,飄到三房。


    白豐登唿的坐起來,用力吸了幾口:“真他娘的香!媳婦兒,我怎麽聞著這香味兒就在我們院子裏,難不成爹娘屋裏偷摸燉了雞?”


    “胡說八道什麽呢,除了背著老大一家,爹娘什麽時候偷吃過。”


    “那倒是!”白豐登咣的又躺下。隔了一會兒,被那香味兒勾得受不了,又爬起來。“不行,我出去看看,真有好吃的可不能落下我們。”


    白豐登推開門走出去,香味兒更濃了。


    二房傳來白華元嚎啕大哭的聲音,白豐收罵罵咧咧地走出來。


    白豐登走過去:“二哥,這香味兒聞著可挺近!”


    “能不近麽,明顯是大哥屋裏燉的。”


    “大哥屋裏?不可能!他們哪來的雞!就算有雞,他們也沒灶沒鍋沒鹽沒料的,用什麽燉,不可能!”


    白豐收瞥了一眼白豐登,一轉身迴屋了。


    白豐登撓撓腦袋,放輕腳步往大房的方向走去,越走香味越濃。


    嘖,還真是大房在燉雞。


    他也趕緊轉身跑迴屋,招唿梁鳳雲起來,順便把熟睡的兒子白誌元叫醒,至於三房大女兒白如玉,早就起來了,一家四口整整齊齊地往主屋而去。


    二房速度更快,除了在鎮上當木匠學徒的大兒子白佳元不在,其他人都到了,二兒子白錦元還能強裝鎮定,小兒子白華元卻巴巴地望著窗外,直吞口水。


    “娘……”白華元拉扯劉香花。


    劉香花本來不想做出頭鳥,奈何自家兒子不爭氣,隻能硬著頭皮開口。“爹,娘,大哥大嫂大半夜的燉什麽呢,香得華元睡不著,一直哭鬧個不停。”


    白梁氏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我怎麽知道,不會去看看麽!”


    嘴裏說著,她卻沒有動。


    白臨夏那個死丫頭估計被刺激狠了,今天一天都很瘋,她不太想招惹。


    劉香花眼珠一轉,看向梁鳳雲:“三弟妹,我們一起去看看吧,咱家挺長時間沒見葷腥了,誌元肯定也饞了。”


    梁鳳雲心裏哼了一聲,知道劉香花不願意一個人去得罪人。


    不過,她也饞得慌,更是沒有把大房一家看在眼裏,聞言也就沒有矯情,站起身,妯娌兩個一起往大房居住的小廂房走去。


    “大哥,大嫂!”


    兩個人叫了一聲,迫不及待地推門進去。


    屋裏,一家四口一人端著一個粗瓷的碗,圍著小爐子美滋滋地喝著雞湯。


    白豐收、劉翠芬、白晚秋在白家過的就是小白菜的日子,先不說白家吃葷腥的日子少,就算偶爾開葷,也基本上輪不到大房,這雞湯可以說是他們這輩子都沒嚐過的美味。


    開始還有點忐忑,怕其他人過來找麻煩。


    美味的雞湯入口之後,就徹底忘了其他,隻顧著悶頭喝。


    白臨夏做鬼幾十年,更是人間煙火未入口,這會兒也吃得毫無形象。


    劉香花和梁鳳雲進來之後,白豐收和劉翠芬局促地放下碗,這種近乎於偷吃的行為讓他們有些不知所措,尷尬得手腳都沒地方放了。


    白晚秋孩子心性,隻顧著吃,頭也沒抬。


    白臨夏慢悠悠地放下碗,抬眸看過去,笑吟吟地諷刺道:“二嬸三嬸大半夜的不睡覺,折騰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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