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帶著他的心,他的指尖都有些發軟。


    陸紹廷抬起手,一下下輕輕拍著她的頭,輕聲哄著:


    「晴晴聽話。」


    「不聽話。」


    雲晴卻抱得愈發緊了,更是將頭往他的懷裏拱了拱,嗓音因為生病的原因有些啞啞的:


    「你知道嗎?紹廷,這五年來,沒有你,我一個人生病去醫院打針沒有哭,一個人過生日沒人陪的時候沒有哭,唯獨有一次,我渴了,想擰開一瓶水擰不開的時候,我哭了。」


    雲晴突然撒開了手,仰頭看他,


    還伸出手去拉他的手臂讓他坐下,抓著他的手,緩緩擱在自己的胸口上,她的聲音軟軟的,聽起來就沒什麽力氣,卻帶了點柔柔的調子,像是在撒嬌,帶著哭腔委委屈屈的繼續說道:


    「我身上哪都不疼,隻有這裏疼的厲害,可是醫生治不了。」


    聽了這話,陸紹廷徒然雙眼血一樣的猩紅,連手都有些顫抖。


    他按著她的脖頸將人一把擁進懷裏。


    再開口的時候,他的聲音很沉很啞,啞的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那聲音直說了四個字,是在低低的叫雲晴:


    「我的寶貝。」


    江家的客房很大,相當於一間總統套房。


    床也特別大,但是也特別涼。


    雲晴現在是真的很冷,冷得隻想鑽進陸紹廷的懷抱裏去攝取溫暖,一絲絲的暖意都不想放過。


    但是心底殘存的一絲的理智,在不斷的告訴她,要將計劃進行下去,今天就是收網的時刻了,她要讓陸紹廷深陷情網,不能自拔,要讓陸家老爺子親眼看著他最重視疼愛的孫子為她瘋狂。


    要讓他,讓陸老爺子,像她和她父親一樣,一步步,跌入深淵地獄裏。


    此時,雲晴右邊臉頰靠在男人的肩上,身子被他緊緊擁在懷裏。


    隻有這樣近距離接觸,這樣相互依偎著,雲晴才好像能感受到她正在努力做的事情並不是一無所獲的。


    大概是因為生了病的緣故,又這樣被陸紹廷緊緊的抱著,雲晴吐字的時候唿吸都變得有些困難,聲音也小:


    「陸紹廷,我好冷。」


    聞言,陸紹廷擁抱著她的手環的更緊了一點,他抬起手,手背輕輕在雲晴額頭上一停,旋即皺起眉頭來。


    她顯然是燒的有些厲害,額頭很燙。


    陸紹廷旋即開口,低聲輕輕哄著:


    「你發燒了,先躺下蓋好被子,我讓人叫醫生來好不好?」


    他的聲音好低沉,好溫柔。


    讓人不自覺地沉溺其中。


    可惜,如今的雲晴永遠都不會在沉溺。


    聽到他用從前那種寵溺溫柔的語氣同她說話,她就不自覺地想笑。


    真的是極致的諷刺。


    她懷著雲陌胃口不好整日裏吃不下飯,吐的一塌糊塗的時候,他在哪裏?半夜睡覺小腿腫得直抽筋,疼的她滿頭大汗的時候,他在哪裏?陌陌出生那天,她難產,差點下不來手術台的時候,他又在哪裏?


    現在又出現在她麵前裝出一副一往情深的模樣。


    她怎會在信?


    真的特別恨。


    恨他為什麽不要她,為什麽拋棄她,為什麽要她一個人承受了五年的傷心難過。


    幸好雲晴都挺過來了,她就是那種越挫越勇的性子,他不讓她好過,她就偏要活得越來越好。


    他負她。


    她就恨他。


    她要把他曾經加諸在她身上的痛,一點一點的從他身上全部討迴來。


    她要讓他也嚐嚐那種被心愛之人背叛的滋味。


    她就是這樣一個敢愛敢恨有仇必報的女人。


    也正是這洶湧的恨意,因為她這堅強的性子,才讓她挺過了這五年,才讓她能不管在什麽樣的情形下麵對陸紹廷,都可以做到波瀾不驚,帶著柔弱的麵具,祈求他施捨一絲憐憫。


    她說:


    「不要,我不要看醫生,我隻要你。」


    「別走,別走可不可以,不要在像五年前那樣丟下我一個人可不可以......」


    聞言,男人的薄唇輕啟又闔上,麵對這樣的雲晴,卻是久久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雲晴見狀,覺得是時候下最後一劑猛藥了,便發了狠重重的咬了自己的舌尖一口,眼中很快就因為疼痛湧上一層朦朧的淚水。


    說話的時候就抬眼看著他:


    「求你了......我會聽話,會乖乖的,你別不要我好不好?你在愛我一次好不好?......」


    「寶貝......」


    「噓」


    雲晴抬起手指,輕輕覆在男人溫熱的薄唇上。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她微微有些哽咽,聲音很微弱,語氣卻是極其認真:


    「陸紹廷,這麽多年,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我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麽?算什麽呢?」


    【雪對風三十四】


    說話的時候,雲晴仰著頭,直直的注視著男人的眼睛。


    將對方眼中摻雜在一起的複雜情感盡收眼底,然後又迅速假裝失落和挫敗地搖搖頭,呢喃著:


    「算了,你還是別迴答了,若是愛過我,當初又怎麽會不要我了呢。」


    說著話的時候,眼中的淚滴已經不受控製的滑落。


    晶瑩剔透的淚珠子順著白皙的臉龐滑落,滴落在男人骨節分明的手背上,連帶男人的眼睛也跟著紅了,心髒也一陣陣劇烈的收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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