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盡歡帶著笑意並沒有多說什麽,側頭看著車窗外的景色快速的向後退去。


    「明天就殺青了,有什麽計劃?」江晏琛邊打方向盤邊問他,車子駛向主路。


    「準備帶黎川迴去祭拜他的父母。」


    江晏琛似乎並不驚訝的樣子,車內陷入了沉默,一直到等紅綠燈的時候他才開口。


    「你和薑鶴是什麽關係?」


    已經閉上眼睛打盹兒的徐盡歡睜開眼睛看向他,燈光變換中他的眉眼更加深邃,聲音聽著好像也溫柔了起來。


    「是我的朋友。」徐盡歡轉過頭陷入沉思,薑鶴就是黎川的生父。


    當初自己一個人在異國他鄉因為一些機緣巧合認識了薑鶴,對方雖然眉宇間經常有一抹揮不去的憂愁,但是確實是個意氣風發儒雅的三十五歲男子。


    自己和薑鶴非常投緣,有很多的相似之處,二人經常坐在一起聊到半夜。


    對方還有一個非常漂亮溫柔的妻子,enya。


    但是一直沒有聽說他們有兒子,直到出車禍那天中午。


    徐盡歡那時候因為熬夜的緣故所以中午了還睡得七葷八素,被他們的律師砸門聲吵醒的時候還以為在做夢。


    畢竟前一天他們還在自己的公寓偷偷烤製蛋糕,第二天就是薑鶴的結婚紀念日,他想親手做蛋糕給enya驚喜。


    律師快速的宣讀了他們夫妻二人的遺囑後在他的沙發上坐立難安。


    徐盡歡腦子一片空白的去臥室換衣服,路過廚房的時候瞥到了水池裏堆滿的各種模具和檯麵上的蛋糕失敗品,宛如戰場。


    兩個大老爺們從下午一直忙到晚上才堪堪做出一個能看的。


    餐桌上還放著那個成品,用紅色的絲帶笨拙的打了個蝴蝶結,蛋糕上麵是他們調試了好多次用六種顏色畫的他們夫妻二人,中間還有一個拿著氣球天真爛漫的小男孩。


    徐盡歡當初頗為不解,以為是他們想要孩子了。


    等到他帶著律師匆忙外出走的時候想起來,薑鶴走之前將蛋糕留在這裏,並且希望第二天下午的時候由他將這個蛋糕送到妻子enya的手裏。


    並說自己雖然和徐盡歡相差十幾歲,但已經將他當做一生摯友。


    聽的徐盡歡當初眼眶發紅,後來想想應該是薑鶴在紀念日當天想要將自己介紹給年幼的黎川認識。


    沒想到就出事了。


    他看到黎川之後才反應過來蛋糕上的小男孩就是他。


    更令自己詫異的是薑鶴夫妻二人將他更改為黎川的教父,繼他們二人之外的第一撫養人。


    迴憶隨著後車一聲喇叭聲中斷,江晏琛似乎也在思索什麽,沒注意到紅燈已經變綠了。


    「我和薑鶴隻在小時候見過一麵。」他繼續向前行駛開口道,骨節分明的手指慵懶的搭在方向盤上。


    「我屬於外家的,隻會在薑家三年一次的祭祖活動中才會被允許去薑老爺子待的本家。」


    他的聲線如常,似乎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徐盡歡靜靜地聽著。


    江晏琛見到他是在自己三歲那年,薑鶴十四歲。


    比起被人簇擁起來恭維的薑老爺子指定繼承人薑鶴。


    自己隻是個三歲了還不會開口說話,天生六指,從未哭過的怪物。


    雖然同為薑家人,但是一個外家,一個本家,就註定了他們的命運是不一樣的。


    自己後來被薑老爺子以擋災的名義送迴國,而薑鶴一直被當做繼承人培養。


    江晏琛在後來對薑家的滲透中發現,原本應該在二十二歲生辰當天接管薑家的薑鶴突然消失不見。


    據說是私奔了,整個薑家知道的人屈指可數,對外宣稱薑鶴重病不宜見人。


    再次聽到他的消息則是死訊。


    想到這裏,他神色複雜的看了眼一直在注意他的徐盡歡。


    「薑鶴夫妻的車禍....」


    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接了過去,「我知道,黎川應該暫時還不知道。」


    江晏琛微微頷首,如果不是因為當初薑家發生了一些大事顧不上,怎麽可能放任薑鶴離家後過了十三年的太平日子。


    徐盡歡閉上眼睛似乎不忍再去想,後知後覺迴想起,自己這位已故老友其實很多時候都如同驚弓之鳥,自己當初還很天真,並沒有發現他的異樣。


    車子緩緩駛進盤山路,前方是個視野寬闊的製高地方,周圍一片漆黑,車燈緩緩掃過兩側的灌木叢。


    徐盡歡這才發現並不是迴家,然後想起來江晏琛之前說要帶他醒酒。


    什麽意思。


    他猛的轉頭看向江晏琛,心想自己應該沒有做什麽事情吧,不然這裏怎麽看怎麽像殺人越貨的好地方。


    江晏琛並沒有看他,而是專心的開著車,天太黑,周圍沒有任何照明。


    車子行駛了一會兒就停在了前方的觀景台。


    周圍黑漆漆一片,遠處是萬家燈火的霓虹燈,從這裏看去宛如螢火。


    江晏琛並沒有下車的意思,隻是看了眼腕錶。


    這時候徐盡歡又舒服的縮迴去,將椅背調整了一下,愜意地靠在上麵。


    之前純屬自己的腦洞大,他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是信人不疑,所以自從莫名其妙的信任江晏琛之後就不再懷疑過。


    這邊的江晏琛根本就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麽,隻是又看了一眼腕錶上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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