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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百良倒在地上抱著腿痛苦的呻吟著,他小腿上全是鮮血。


    我心驚肉跳的去扶他,看他痛的額頭上都冒出了冷汗,有些心疼。


    這時堂嫂衝了進來,看張百良這樣,也嚇傻了,指著她兒子:“哎呀喂,這誰叫你帶的人啊,怎麽打你叔啊!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堂嫂嚎哭著,我聽的煩人。


    那邊的市場保安從來都是以暴製暴,因為不曉得打人的是親戚,扭住大侄子就要打,堂嫂又撲了過去維護,兩隊人又亂成一團。


    我真不知道這堂嫂到底是哪學來的,動不動就帶人打架!


    眼看店裏要陷入混戰,我隻能丟下張百良,跑去撥開他們,叫道:“別打了!”


    可這會個個激動,沒人肯聽我的話,我瞅著機會扯住保安隊長,他眼睛瞪的銅鈴似的:“敢動我們的人,看我不打死這群龜孫子!”


    我緊緊抓著他胳膊,告訴他:“別打了,那是我老公堂嫂,先把我老公送醫院去,直接報警吧。”


    保安隊長反應過來:“啊,對,老板娘,你先去,這邊我給你看著。”接著他叫了個保安,背著張百良去醫院。


    那邊打架的,聽說要報警,撒腿就跑,一頭跑一頭追,我陪著張百良出來的時候已經不見了人影。外間圍觀的人群鬧哄哄的。


    我叫那保安跟著我的車一起,把張百良送去了醫院。


    清洗傷口,縫針,住院,掛水,又是一番折騰。看他傷的蠻重,我也很心疼,真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


    婆婆很快也的了消息,趕來醫院,一進病房就大唿小叫:“啊,百良,你怎麽樣啊?怎麽傷成這樣?疼不疼?”


    張百良安慰道:“媽,我沒事。別吵著別人了。”


    婆婆坐下又開始抱怨,開個店,她寶貝兒子都住了兩次院了。


    張百良的傷之前縫針打了麻藥,這會麻藥退了,痛的厲害。靠在床頭一言不發。把他媽心疼的臉都白了,拉著他手噓寒問暖的。


    我問他:“你上次不是提禮物去賠禮道歉了,這會怎麽又來鬧事!”


    張百良冷冷的說:“怪隻怪你那個舊情人做的好事!”


    我正給他倒開水,聽到這句話,把杯子往桌上一摔,杯子裏的水漾出來許多,潑在桌麵上。


    婆婆趕忙站起來打圓場,勸了勸我,說他不舒服脾氣不好。


    想起在店裏時堂嫂看我的眼神,還有說的話,估計是想來揍我一頓的,誰知她兒子跟張百良衝起來了。


    他們明知找我們沒用,不過是他們不甘心也不願意看我舒坦。可張百良呢,就是自己不爽了,非得給我找不痛快!


    我也顧不得心疼他了,深吸一口氣說:“張百良,你想清楚了,當初可是你自己說去勸堂嫂的,現在出了問題怪我頭上?傅延開有逼你答應?有逼你去吃那頓飯?還不是你自己找上去的?”


    張百良被我堵的半天沒話,瞪了我一會,吼道:“怎麽,心疼了?我們家出這麽多事,都是他害的!論壇那個帖子,是別人為了陷害他發的吧?啊?起火是有人伺意報複他吧?要不是你去找他,能出這麽多事!”


    “我當時要是有丁點辦法,我會去找他嗎?”我氣紅了眼,“事情已經發生了,你把責任都推到我頭上就有用?”


    “我早就知道了,你是怪我沒能力!”他怒氣衝衝,抄起手邊的玻璃杯就砸在地上,“我沒用,我什麽都做不了,你還跟著我吃什麽苦?你滾到姓傅的那裏去!”


    又來了又來了!


    杯子碎在地上的聲音刺耳,夾雜著張百良怒氣衝衝的喘息,我在極度的憤怒和心寒裏,又聽到一陣有一陣的耳鳴,電流般尖叫著刺著我的耳膜。


    殘存的理智告訴我,跟一個被嫉妒蒙蔽了耳目的男人,實在沒什麽好說的。


    我轉身就要走。


    張百良忽然從背後拉住我的手,說:“對不起。”


    我停住了,慢慢的抽迴手。


    他又說:“我不該這麽說。”


    我有點奇怪,他為何突然低頭。


    以前我們鬥嘴他也會低頭,但這幾天他扭捏冰冷的態度,都好像不可能輕易原諒我。


    今天突然來給我替班來討好。


    剛剛那樣子,簡直像我給他戴了綠帽子似的。


    一轉眼又低眉順眼的給我道歉?


    他莫不是心理扭曲了?


    我正出神,張百良又說了一句:“你別氣,最近發生太多事……”


    打一巴掌再扔把棗?


    我沒理他,拿起隨身的包包,看婆婆一眼:“您在這照顧,我迴店裏去看看。”


    我迴到店裏已經十二點多了,因為鬧事,大多數客人都提前走了。領班已經叫人把大廳的血跡收拾幹淨,客人也差不多都走了,準備打烊。保安隊長打電話過來問,要不要告堂嫂家蓄意傷人,我讓他去問張百良,這畢竟是張家的家事。


    我讓服務生都迴去,他們把燈都關了,隻留我一個人在前台坐著。


    魔球五彩的燈在大廳裏兀自轉動,絲毫不受人心情的影響。


    我不想迴去,在店裏的沙發上窩了一萬四,第二天早上,婆婆打電話過來問我在哪,我想她一個老人家,在醫院裏照顧一晚上也不好受,就買了早餐過去換班。


    結果到醫院,張百良已經辦好出院手續,昨天醫生說沒傷到骨頭,這是皮外傷,叫好好臥床休息。婆婆悄悄跟我說張百良堅持要出院,我也懶得跟他爭辯。


    迴到家,張百良就說:“今天是你外公生日,我前幾天答應他,會迴鄉下看他。”


    我莫名其妙看著他,婆婆連忙附和說:“親家外公生日,你還是迴去吧。”


    “你受傷了好好休息,下次去吧。”我說。


    張百良慢慢說:“就今天把,一些皮外傷,沒什麽。”


    我對他自作主張有些惱火,但想到如果已經打過電話,我們不迴去,方繼德恐怕又得在外婆麵前說盡閑話。


    我也很久沒迴去看外婆了。


    這兩年農村的路都硬化了,迴去的路就一個多小時,外婆家的房子還是從前的紅磚瓦房,不過牆麵不知道什麽時候,粉刷過一次,顯得整潔多了。


    外婆的頭發明顯近期去染過,黑的非常假。


    她笑意融融,佝僂著背,牽著我的手,引我進屋。


    然後指了指方繼德的房間,我知道她是希望我去跟方繼德打招唿,我也沒拒絕,畢竟是他的生日。


    方繼德坐在床上,鼻子上插著氧氣管子,牆壁上的電視機放著地方台的廣告。


    農村房子層高一般快四米,窗簾拉開,很寬敞。孤零零一張床和一個床頭櫃,顯得有些冷清。


    我叫了他一聲,他連忙取下氧氣機的管子,應了一聲:“迴了?路上堵車嗎?”


    張百良微瘸著腿,腿上纏的紗布用長褲掩住,他在我後頭接話說:“不堵,外公不舒服嗎?”


    方繼德指了指氧氣機說:“肺不太好,你小舅舅買來給我用的,用上好點了,沒那麽喘。”


    說著,他掀開被子下床朝我們走來,跟張百良握了握手。


    小舅舅越過我,扶著方繼德慢慢走出房間。


    我默默的跟在後頭,什麽都不想說。


    在堂屋裏坐了一會,方繼德照例問了問ktv的情況和張百良的工作,張百良恭恭敬敬的作答了。


    方繼德嗯了一聲,又摸出煙來抽,被小舅舅說了幾聲,竟然沒發火,嗬嗬笑了兩聲,又放進貼身口袋裏去了。


    小舅舅又說:“實在忍不住的時候,才抽一兩根。”


    我借口到廚房給外婆幫忙,外婆說:“你外公最近脾氣好了很多,也不怎麽罵人了。不知道是不是身體不大好,就望著你有空迴來看看他。”


    我一邊摘菜一邊說:“看見我了,別氣的他身體更好不了了。”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外婆說。


    嗬嗬,罵了一輩子,一年半載不罵,就要感恩戴德嗎?


    午飯很熱鬧,一大家子人。外婆辛辛苦苦做了一桌子菜,外公就隨便吃了幾口,喝了碗湯,便下了桌子。外婆扶著他進屋了。


    我叼著筷子,看著在桌上大舅舅家的孩子在桌上嬉嬉鬧鬧,大舅舅小舅舅兩個人慢慢喝著酒,多平和多溫馨啊。


    十年前我可沒有這樣好命,那頓飯不是戰戰兢兢的?


    外婆說起方繼德今年釀了些葡萄酒,特意給張百良留了點。


    張百良說:“我這幾天吃頭孢呢,不能喝酒。阿青你嚐嚐?別辜負了老人家的心意。”


    他把外婆倒給他的酒,推到我麵前,微笑著說:“嚐嚐。”


    大家夥都望著我,我端起喝了一口,酒味不大,挺甜的。估計他們加了很多冰糖。


    我一直就愛甜食,小時候生病了,發燒嘴裏發苦,外婆就會叫我去舀一勺白糖。長大了心裏不好受,就去吃點甜甜的東西,覺得能舒服點。


    看著大家一團和氣,不知不覺,滿滿一杯酒被我喝完了。張百良還要給我倒,外婆連忙叫住他:“少喝點少喝點,喜歡帶迴去,這酒甜是甜,後勁大著呢。”


    外婆說的沒錯,吃完飯,那酒的後勁慢慢上來了。我有點暈乎乎的。


    大舅舅一家要迴去做農活,跟我打招唿我都沒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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