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


    瀟湘館內,黛玉麵色蒼白的躺在榻上。


    嘴裏反複念著這幾首自己最愛的詩。


    黛玉從前幾天開始就不停的咳嗽,早上還咳出血了。


    一旁的紫鵑心急如焚地看著黛玉蒼白的模樣,心想必須找到老太太,把林姑娘生病的事告訴她。


    於是她囑咐雪雁留在這裏照看黛玉,自己則匆忙趕往賈母處稟報情況。


    無奈,賈母今天沒在自己院裏。


    原來賈府正在籌辦寶玉和寶釵的婚事,大家都在怡紅院。


    他們都瞞著瀟湘館的人,下人們隻看著紫娟到處詢問賈母在哪裏,卻沒人告訴她真正的原因。


    紫鵑無奈,她想著李紈是個寡婦,可以去找她。


    按照規矩,她在家守節是不用管事的。


    她就火急火燎的去了稻香村。


    “大奶奶,我家姑娘看著不好,求大奶奶過去看看吧!”紫鵑哭著對李紈說。


    李紈拉起紫鵑,想著寶玉的婚禮晚上舉行,自己是個寡婦隻能避開,就跟著紫鵑去了瀟湘館。


    “林妹妹,你身上可好些了?”李紈看著黛玉有氣無力的躺在床上,心裏一酸,想著黛玉同自己一樣,也是個可憐人。


    她不禁心生憐憫。


    黛玉緩緩睜開眼睛說道:“原來是大嫂子來了。


    “大嫂子,我沒事,讓你擔心了。”黛玉說完,又別過頭去,睡著了。


    李紈和紫鵑麵麵相覷,李紈給紫鵑使了個眼色。


    倆人來到院子裏,李紈悄悄的問:“你們姑娘這樣多久了,沒去迴老太太嗎?”


    “我前幾天就去了老太太那裏,剛開始鴛鴦她們不讓進,隻是吩咐送來了補品。


    今天我又去老太太院裏,又沒見到老太太。


    老太太的院子裏得臉的丫頭婆子都不在。


    我沒有辦法才去找的您。”紫鵑一臉無奈的說。


    “這會看著但是不妨事,我迴家也沒事就在這等等看吧。”她倆就這樣靜靜的在屋外等著。


    黛玉沒有睡著,想著自己如今生病,上到老太太 太太,姐妹們,下到仆人丫頭,


    並沒有一個人來看她,不禁悲從中來,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今天紫鵑帶著大嫂子過來了,雖然大嫂子是個寡婦,平日裏心冷,情冷。


    可誰知道她今兒居然馬上就來看自己。


    還有寶玉,她心心念念的寶玉。


    不知道寶玉最近去哪裏了?


    他們已經很久都沒見麵了!


    黛玉拿起以前寶玉送來的帕子,題詩還在,淚痕還在,人不知在何處。


    黛玉慢慢的從塌下來,披了一件藕荷色薄衫,在帕子上寫下了唐婉的《釵頭鳳》。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幹,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寶玉,你知道,我多想你!”黛玉心裏幽怨的說著。


    淚水順著臉頰輕輕滑落,模糊了她的視線。


    “可恨寶姐姐,天天姐妹長姐妹短,這會子人影也不見!”黛玉嘴裏恨恨的說道。


    可不是嘛,剛開始她對寶釵心有芥蒂。可是寶釵的大方慢慢的讓黛玉敞開心扉,倆人的感情迅速升溫。


    黛玉收起帕子,放在一個錦盒裏。


    就當做一個紀念吧,希望有一天寶玉會看到。


    黛玉強撐著身子,喝了一口茶,又迴到了榻上。


    她閉著眼睛,卻毫無睡意。


    紫鵑和李紈在屋外聽著黛玉沒有動靜,就坐下來閑聊家常。


    “她可睡熟了嗎?”李紈指了指屋內,輕輕的問紫鵑。


    紫鵑點了點頭:“大奶奶,有話就直說吧。”


    “今天是寶玉和寶釵的婚禮,大家都商量好了,瞞著你們。


    一會就會來人讓雪雁去替櫻兒。”李紈神秘的說。


    “寶二爺成婚為什麽要讓雪雁去替櫻兒?”紫鵑不解。


    “這門婚事就是偷梁換柱,寶玉不同意和寶釵的婚事。


    雪雁是你們林姑娘從老家帶來的。


    這樣寶玉以為娶的是黛玉。


    隻要他們拜了天地,名義上就是夫妻了。


    然後時間長了,自然就會和寶釵圓房了。”李紈輕輕的說。


    紫鵑沒有說話,卻在心裏咒罵:“這是誰出的主意?我們姑娘哪裏配不上寶玉!”


    黛玉靜靜躺在榻上,本來還在想寫幾首詩給寶玉送去,突然她聽到李紈壓低聲音在和紫鵑說話。


    當她聽到寶玉寶釵今天成婚,還要來借雪雁時。


    黛玉頓時心裏一驚,突然咳嗽了一聲。


    身體開始不停的顫抖,臉色變得更蒼白了。


    紫鵑和李紈聽到黛玉咳嗽,倆人擺擺手,急忙跑進屋內。


    她們看著黛玉慘白慘白的臉上的沒有一絲血色,不禁大吃一驚。


    黛玉看著李紈,淚流滿麵的說:“大嫂子,我快不好了。


    我的身子是幹淨的!


    我走了以後,好歹告訴老太太讓人把我送迴老家!”


    突然,她用盡全部力氣,大聲喊了一句:


    “寶玉,寶玉,你好狠心……”


    然後黛玉倆眼一閉,雙手直直的垂下來,暈了過去。


    黛玉的魂魄飄飄蕩蕩來到一個高大的牌坊前,上麵寫著太虛幻境。


    “這是哪裏?好生眼熟。”黛玉輕輕的走了進去。


    這會兒她隻覺得自己的身輕如燕,可以穿過很多障礙。


    突然聽到有人說道:“絳珠仙子,你怎麽來了?”


    黛玉抬起頭,隻見一位頭戴金冠,身穿華服,一頭珠翠的漂亮夫人在椅子上坐著,高傲的看著自己。


    “不知夫人是何人,我無意冒犯,還請夫人見諒。”黛玉給夫人鞠了躬,輕輕問道。


    “迴去吧,你陽壽未盡。


    上一世你為了報答神瑛侍者的灌溉恩情,已經用眼淚還完。


    這一世你要做自己的主宰。”說完,夫人就消失不見了。


    黛玉的魂魄繼續飄飄蕩蕩,不想迴去,想著這樣到處去看看也好。


    黛玉的魂魄漫無目的的走著,前麵好像怡紅院。


    她看著那個熟悉的地方,急忙走了進去。


    今天怡紅院好熱鬧,花團錦簇的,難不成真是寶玉的婚禮。


    就在這時,迎麵走來一個人,讓黛玉好生敬仰。


    隻見此人身姿挺拔,威嚴赫赫。


    他身著一件華美的白袍,袍上繡著精致的團龍圖案。


    白袍的質地柔軟光滑,輕輕拂過地麵,象征著貴族的尊貴與威嚴。


    他戴著一頂紫金冠,冠上鑲嵌著璀璨的寶石,眉不點而翠,目不怒自威。


    他長得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像極了畫上走出來的美少年!


    黛玉心想,此人好生眼熟,難道是寶玉提過的北靜王爺?


    寶玉曾經給黛玉說過北靜王爺。


    那時寶玉還給黛玉了一個手串,說是北靜王爺給他的,他送給黛玉戴。


    黛玉卻拿了下來,扔在一邊。


    她嫌棄的說道:“什麽臭男人帶過的也給我!”


    可現在親眼看到了北靜王爺,隻覺得此人氣宇軒昂,氣質如蘭,不是須眉濁物。


    就在這時,大夥兒都在洞房裏鼓掌,歡唿。


    隻聽見下人大喊:“寶二爺吉祥,寶二奶奶吉祥!”


    怡紅院上下收拾一新,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黛玉才想起來,自己要來看寶玉洞房的。


    她抹了抹淚水,繼續走上前。


    她看著寶玉親手把蓋頭揭下來,突然倆眼一黑,暈倒了。


    警幻仙姑在她耳邊大聲喊:“絳珠仙子,迴去吧……”


    瀟湘館內,李紈摸了摸黛玉,已經沒了唿吸,也摸不到脈搏,急忙讓紫鵑和雪雁給她換上衣服。


    紫鵑拉著黛玉,大聲哭起來。


    李紈推了紫鵑一下,哭著說:“好丫頭,你難道讓她精著來光著去嗎,快換衣服吧。”


    紫鵑和雪雁連忙給黛玉擦洗了身體,看著黛玉真的沒了唿吸,又大哭起來。


    她們找出了黛玉最愛的衣服,那件乳白藕荷底的長衫,配了粉色的裙底。


    外麵又套上了 壽衣,她們怕黛玉在那邊怕冷。


    李紈看著一切收拾妥當,知道黛玉再無迴生之力,想著要迴稻香村一趟。


    她想交代一下家裏的事情,然後再來守著黛玉,盡一下往日的情分。


    李紈剛走,小丫頭來報:“鴛鴦來了!”


    話音未落,鴛鴦已經進來了。


    紫鵑和雪雁忙擦了眼淚過來說話。


    鴛鴦看著黛玉已經仙去,紫鵑她們把衣服都穿好了,也去陪著哭了一頓。


    過了半晌,鴛鴦對紫鵑說:“這裏你做主,先給林姑娘停幾天。


    你們院的人給林姑娘守靈。


    我給你對牌,一切費用,去找賬房領。”


    “不能上報老太太嗎?林姑娘生病不告訴老太太,現在都過世了還不迴稟嗎?”紫鵑不解的問。


    “今天是寶玉成婚的日子!


    得等兩天再給林妹妹辦喪事,今晚還要借雪雁用。”鴛鴦頓了頓說。


    “鴛鴦姐姐,我不去,我要給姑娘守靈!”雪雁聽到今天寶玉娶了寶姑娘,還要借自己去替櫻兒。


    頓時想到寶玉成日家在瀟湘館和黛玉蜜裏調油。


    如今卻辜負了黛玉!


    雪雁的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大聲喊著“我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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