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深深地吸了口氣,隱在衣袖的手指緊握成拳,因為太過用力而骨節泛白。


    「楚總,顧小姐會沒事的。」


    男人陷入沉默,那女人雖然脾氣不算好,卻從來不會也不會夜不歸宿,更何況她的朋友還在她家裏。


    他想,他一定是出現了意外。


    意外......


    男人猛地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將那些不好的念頭給打消掉。


    他不能亂,若是就連他也亂了,那麽顧青就真的有危險了。


    時間仿佛無限被拉長,男人默不作聲地坐在沙發上,時不時看向手中腕錶。


    而客廳裏的其他人,似乎也被楚衍的情緒所感染,紛紛感覺到緊張和壓抑,大氣也不敢出。


    忽的,客廳內,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男人迅速伸出手,按下接聽鍵。


    隻是,聽到對方說仍然沒有找到顧青,男人眼裏原本燃起的希冀,又重新熄滅。


    接下來,又是焦急而又漫長的等待。


    隻是,楚衍不知道的是,他在竭力尋找的人,此時正在他的腳底下。


    顧青看了看時間,眼看已經早上十一點過,心頭不由變得焦急。


    明明她對這場婚禮是那般的排斥,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會想到它,想到楚衍找不到自己的反應。


    他現在是不是在滿世界尋找她?


    他會不會以為自己是因為不想參加婚禮而逃避?


    他現在是不是十分的憤怒,恨不得撕了她?


    不知為什麽,明明呆在這裏,能夠讓她避免讓自己避之不及的婚禮,顧青還是不想以這樣的方式來缺席這場婚禮。


    她又試了一次,依舊是以失敗告終。


    朝外麵吼叫,也沒有人迴應,更沒人發現她被鎖在了這裏。


    顧青有一種錯覺,自己仿佛已經置身於一座孤島上,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她忍不住會想,若是像這樣繼續下去,自己會不會餓死在這裏?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太陽從東方緩緩上升,直到皓日當空,然後日照西斜。


    顧青靠在沙發上,不知不覺睡著了。


    她是被一陣突兀的開門聲驚醒的,然後她在公寓門口,看到了西裝革履的楚衍。


    楚衍?


    顧青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並不是自己幻覺,也不是眼花,的確是有人把門打開了,而那人的確是楚衍。


    顧青忙不迭從沙發上起身,抬眸看向門口男人,下意識張了張嘴,「楚衍,我......」


    楚衍冷聲將她打斷,幽深而又犀利的眸子,一瞬不一瞬地盯著她,「昨天晚上到現在,你一直都在這裏?」


    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很冷,冰冷中浸著痛意,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可顧青還是聽見了,在那聲音中竟有幾分顫音。


    「楚衍,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你聽我解釋。」顧青想,楚衍一定是誤會了。


    迴應她的卻是男人的冷笑聲,「解釋?你想怎麽解釋?解釋你是因為思念你的舊情人,所有昨晚喝醉酒後,情不自禁來到這裏?解釋你是為了緬懷過去,所以才會在這裏呆一整天?還是解釋你根本就不想參加我們的婚禮,所以幹脆在這裏,冷眼看著我像小醜一樣在婚禮上和孤掌難鳴?」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那又是怎樣?」男人笑了笑,看顧青的眼神裏,盡是失望,「顧青,你說過的,你根本就不想參加這場婚禮。我很清楚,這一切都是我強求來的!」


    「楚衍,真的不是這樣的。我根本就沒有想要放你鴿子,我本來打算迴去的,隻是這公寓的鎖出了問題,我怎麽也打不開,我試了很多次,真的,我真的試了很多次......」


    楚衍輕笑,眼裏盡是嘲諷,「門鎖打不開?這個理由,騙三歲小孩子還可以,可我不是三歲小孩兒!」


    剛才,楚衍讓人破解了指紋鎖密碼,從破解密碼到開鎖,一切都很順利,鎖並沒有什麽問題。


    楚衍定定看著她,「其實,我挺想相信你的,可是......」


    現實擺在麵前,這女人滿嘴謊言。


    楚衍發現,他和顧青之間,從始至終,都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顧青從未在意過,從未真正想要參與過。


    既然是這樣,那麽又何必執著呢。


    「顧青,岑景潤在你心裏,就這麽重要?」男人赤紅著雙眼質問,「重要到,哪怕是一天的時間,你都不肯給我?」


    他隻要這一天,隻要這一天,如果顧青能陪他一起走過這一天,無論顧青愛不愛自己,他都不會放開她。


    一輩子那麽長,他就不信,用一輩子的時間,還不能將那個人擠走。


    可現在看來,一切都隻是他的妄想,那個男人已經在她的心裏紮了根,深入骨髓,怕是抽筋剝骨,也是無法將其從她心中剝除掉。


    「你不是一直想要擺脫我嗎?不是一直都厭惡我恨不得離我遠遠的嗎?好,如你所願。」男人冷冷轉身,薄唇動了動,不輕不重吐出幾個字,「顧青,你自由了。」


    說著,男人冷然收迴視線,頭也不迴地離開了公寓。


    顧青愣愣地望向男人離開的方向,腦海中仍然迴蕩著方才男人離開前所說的話。


    她捂了捂心髒的位置,麵無表情地低低自喃,「是啊,自由了。」


    可是,為什麽,心口處卻有些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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