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下?」


    「嗯,顧小姐的胃口不怎麽好。我明天換幾個菜,看能不能好些。」


    「好,有什麽情況,及時跟我說。」


    ......


    這一夜,顧青睡得很不安穩,迷迷糊糊,似乎又迴到了八年前。


    夢中,天上電閃雷鳴,瓢潑大雨傾瀉而下。


    隻是,這雨聲,卻沒能將一個響亮的耳光給蓋住。


    隻聽見「啪」地一聲,顧青臉頰一偏,很快右側臉頰高高腫了起來。


    母親似乎嫌一個耳光還不夠,隨之而來的是劈頭蓋臉的痛罵,「你怎麽也不省心!我讓你好好在學校念書,你就是這樣給我念的?行啊顧青,翅膀硬了啊?敢學別人逃課了?」


    「媽,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這個樣子,我是被......」顧青張口想要解釋,卻被女人急聲打斷。


    「你是不是也想學外麵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學他們怎麽勾引男人?你爸爸在外麵不知檢點,你也要學他嗎?變成一個喜歡勾引有夫之婦的賤女人嗎?」


    母親越說越激動,情緒也變得失控。她一把揪住顧青的頭髮,赤紅著眼睛,「告訴我,你是不是也要學外麵那些女人?你是不是也要學他們!」


    頭髮撕扯著頭皮,鑽心的痛意從頭髮皮層一直蔓延至四肢百骸。


    顧青默默承受著,因為她很清楚,自己若是迴嘴,若是反抗,母親會更加失控。


    她這些年越來越不正常,隻需小小的刺激,便會發怒發狂。


    像這種情況,顧青不知經歷過多少次,她沒有其他辦法,隻能等母親發泄完心中的怨氣,然後作罷。


    「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生下你!就不應該生下你的!」


    母親一句一句,宛若尖刀一刀一刀捅進顧青的心窩,每一次都極具有殺傷力。


    最後,還是教導處的幾名老師將顧青母親拉開,才讓顧青的頭髮不至於被母親完全撕扯下來。


    顧青垂眸望向漸漸冷靜下來的母親,眼淚一滴一滴從眼眶中掉落下來。


    「是,我生下來就是個錯誤。」她悲哀地扯了扯唇角,「既然是這樣,當初你們為什麽要生下我?你們不想要我,可你們有沒有想過。有你們這樣的父母,我寧願從未出生過!」


    從出生到現在,他們何時給過她好臉色?


    每次吵架,她都會淪為他們的出氣筒。仿佛他們爭吵,他們不睦都是她一個人的錯。


    可是,她究竟做錯了什麽?


    她什麽都沒有做啊。


    離開教導處,不顧外麵瓢潑大雨,顧青一邊跑,一邊哭。仿佛要把自己這些年的委屈,這些年的憤怒和悲哀都全部哭幹淨。


    她一個人坐上公交,隨著公交,坐過一站又一站,直到公交車到達終點站,被公交車司機趕下車。


    她一個人站在路邊,仍然覺得難受,眼淚怎麽止也止不住,有那麽一瞬,她甚至分不清自己臉上的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


    忽的,四周的雨似乎停了,而雨聲依舊沒有停止。


    顧青茫然抬頭,發現頭頂竟多了一把寬大的雨傘。


    她像祥林嫂一般僵硬地轉動了一下眼珠,然後在漫天煙雨中看到了一張溫潤的俊臉。


    「大冬天,淋雨很冷的。」


    顧青連哭泣也忘了,隻是愣愣地望向眼前男人。


    男人隻是沖她淡淡一笑,將手中雨傘塞進她的手裏,「傘借給你,不用還了。」


    在將雨傘塞給她的時候,二人的指尖碰了一下。男人的手指是溫熱的,明明隻有那麽一丁點兒溫暖,卻如星星之火一般,竟一下子溫暖到她的心間。


    隻是,不待她迴應,男人已經轉身,在雨中消失了。


    那個雨夜,就像是烙印一般,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裏。


    有那麽一瞬,顧青甚至覺得,這冬天的雨,似乎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麽冷了。


    那是顧青和岑景潤第一次相遇,刻骨銘心的相遇。


    他們第二次相遇,是在學校的網球場。


    當時,她被楚衍一幫人圍在網球場中央,像是一直無助的小鹿,被狼群重重圍住。


    一個網球迎麵飛來,重重擊打在她的額頭上。很快,她的額頭上鼓起了一個高高的包。


    「不好意思,一時手滑。」不遠處,楚衍的聲音就這樣輕飄飄飄進她的耳朵裏。


    明明是在道歉,卻是那般的理直氣壯,狂傲而又不可一世。


    「手滑?」顧青隻覺得十分可笑,「楚衍,故意的就是故意的,你連這個也不敢承認麽?」


    男人並未正麵迴應她的問題,隻是勾了勾唇,冷冷道,「痛麽?」


    「你覺得呢?」顧青摸了摸額頭,「如果你覺得不痛,我也可以讓你試一試。」


    「不必了,比起自己試,我還是更喜歡你代勞。」說著,楚衍從球童手裏接過一個棒球,視線落在她的鼻子上,「你覺得這個球落在你鼻子上怎樣?」


    「欺負人很好玩兒?」


    男人漫步盡心地把玩著手中網球,涼涼道,「最近挺無聊的,碰巧你撞到槍.口上,所以就隻好玩兒你咯。」


    說著,男人球拍一揮,網球直直朝著顧青的麵門襲去。


    眼見那網球離自己越來越近,顧青自知避之不及,任命地閉上眼睛。隻是,她等了許久,那痛意並未襲來。


    等來的卻是一個溫潤的聲音淡淡在空氣中響起,」阿衍,欺負一個女生,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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