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隨記得逐月的房間早就搜查過了,他跟楚荊也親自去看過,問道:「之前怎麽沒發現?」


    那侍衛撲通磕了幾個頭:「迴將軍,小的……小的之前確實沒發現,今晚不知怎麽,搜查時在枕頭下突然搜出來的。。」


    所幸李錫並無追究之意,抬手停止了問責,陸隨嗬斥道:「還不下去!」


    李錫背手靜立良久,仍未迴身,問道:「你們怎麽看?」


    二更,正是逐月刺殺的時間。


    無論是刺客的身份,還是這份證據都已明了,楚荊卻不說話,直到皇帝轉過身看著他們。


    陸隨隻好說道:「唐王殿下,有很大的嫌疑。」


    李錫嘆了口氣,道:「朕始終不願相信,唐王是我的兄長,他怎麽會犯下此等謀逆的大罪?」


    陸隨道:「臣提議先將唐王收押。」


    見楚荊久久不言語,李錫突然問道:「楚荊,你可有何想說的?」


    被點了名字,楚荊這才迴過神來,說:「臣沒有異議。」


    李錫道:「照你說的辦吧,因此事朕已經在兗州耽擱了許多時日了,朝中不可無人,你們盡快查清真相,好早日還京。」


    「是。」


    「你怎麽了,心不在焉的?」迴去的路上,陸隨說起方才的事情。


    楚荊若無其事說道:「沒有啊。」


    直到被腳下的石子絆了下,楚荊小聲驚唿了一聲,被陸隨扶住了手臂。


    「還說沒有,」陸隨數落道,「差點又掉進水裏了。」


    「太暗了,沒看清路。」楚荊這雙眼睛是老毛病了。


    王府戒嚴至今,到了晚上所有人未經批準禁止隨意走動,留春園裏夜晚無人,連燈籠都熄了,晚上黑黢黢一片,難看清路。


    黯淡的月光下,楚荊看著水裏的倒影發了會兒呆,自言自語道:「我總覺得,那日逐月並非要襲擊我。」


    大清早那倒黴侍衛正站在挨罵,因為搜出證據一事,他一夜未睡,已經層層上報,每一層都要被罵一通,現在正站在連城身前認罰。


    當然現在還輪不到他開口,因為他的上級也正在被連城一頓痛罵。


    「這麽嚴重的案件,連證物都能遺漏,你是怎麽帶的兵!?!」


    侍衛欲哭無淚,有苦難言,他千真萬確地記得,自己早就把逐月的所有東西搜查得清清楚楚,每一本書每一頁紙都檢查過,天知道為什麽枕頭下還藏著一封信啊。


    若不是因為案子遲遲未能解決,萬文勝親自帶人搜查,這封證據確鑿的信說不定就被人銷毀了。


    連城把人一通訓斥,讓人去領了罰,看著時間,改給李鋰送飯了。


    一夜間,尊貴的唐王殿下跟他的侍衛逐月一樣,都成了階下囚。


    當然他們的牢房是隔開的,陸隨命看守的侍衛三緘其口,逐月還不知道這個消息。


    被關進牢房裏,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李鋰也沒有吵鬧,什麽要求也沒提,神色如常地看著連城進來,用了飯便躺下了。


    這唐王府,一個兩個的,都是怪人。連城本以為立刻就要提審,在牢房外看了半日也沒見著陸隨和楚荊的影子。


    池水尚涼,楚荊在留春園的橋邊看了半日,滿池錦鯉以為是有人來餵食,紛紛湊近他。


    池塘被打理得很好,流水清澈,可以清楚看到池底,楚荊蹲的腿都麻了,往池塘各個角落都看了個遍,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難道是我猜錯了?


    楚荊心想,他以為當晚逐月並不是要襲擊他,而是伸手要拉住他不讓他掉進水裏。他可不認為這是逐月多此一舉,因此才想著來看水裏會不會有什麽東西是逐月不想讓他發現的。


    「大人。」


    有家丁見了他,打了聲招唿,照例每日來池塘撈走落葉,楚荊聽他嘀咕道:「怎麽死了一條。」


    那家丁正用網撈起一條翻了肚的錦鯉,屍體還未腐爛,看著才死了沒多久。


    那魚腹鼓鼓脹脹的,家丁道:「吃這麽多,撐死了吧。」


    楚荊突然福至心靈,道:「可否把這魚給我?」


    那家丁說:「這魚已經死了,可吃不得。」


    「無妨。」


    於是不少人看見楚荊撩起衣袖,徒手抓了條死魚徑直迴了西苑。


    屋裏沒有沒有刀,楚荊也沒喚來僕人,直接去陸隨房中找了把匕首,破開了魚肚。


    滿手都是魚腥,楚荊顧不得這些,挖開內髒,果然從魚腹中找到了他預料中的東西。一枚玉佩。


    玉佩上是皇室專用的祥紋,而其中的「鋰」字樣,昭示著擁有者的身份——這是唐王的玉佩。


    楚荊把血擦幹淨,認出來這是李鋰常佩戴在身上的玉佩。皇上遇刺那晚,李鋰還曾對守衛的衛謙說過自己丟失了一枚玉佩。


    西苑的門突然被推開,楚荊沒意料到陸隨剛好迴來,情急之下隻來得及把玉佩塞進袖袋中。


    陸隨似乎並未看見,進門時見楚荊站在盛開的桃花樹下,一手拿著刀,另一隻手滿是血腥,石桌上還有一條被開膛破肚的魚。


    楚荊還做賊心虛地盯著他,場麵詭異中帶著毛骨悚然。


    「你……」


    陸隨愣了半晌,才蹦出一句:「你餓了?」


    楚荊哽住,順著他的話迴答:「有點。」


    走進一看,那魚雙眼上翻發白,明顯在被他剖開前就是死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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