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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日也驅散不了廢墟裏的陰霾氣息,昨晚的事情太過詭異,那種未知的邪法像寒冰一樣懸在心裏,讓人毛骨悚然。修士們潦草地掩埋了死者的屍身,甚至不敢去多看一眼,這些人都死在自己人的劍下,雖是不得已而為之,也難免膈應。


    項沉站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間,局促不安,這一切就像一場夢,醒來之後,但見血流成河。濃重的血腥氣侵襲著他敏感的神經,空氣裏似乎混雜了死者的哀嚎,那些新死的冤魂圍繞在他的周圍,傾訴著他的罪狀,向他索命。


    他堵住了自己的耳朵和鼻子,那些聲音便在他的心裏迴蕩。項沉嚇得瑟瑟發抖,瘋狂地撕扯著自己的頭發,他突然跪伏在地,不住地撞擊著地麵,頭上鮮血直流,也渾然不覺。


    楊素上前,阻止了項沉的自殘,他雖然救活了這個孩子,但是像這種神魂的損傷,他也無能為力。


    “這孩子已經瘋了。”王夫歎了口氣,他一直跟著項沉,想要從這個孩子的身上,找到一些事情的真相,但是,無論他說什麽,這孩子都像是沒聽到一樣。


    楊素眼中悲哀,使了個小術法,讓項沉陷入沉睡之中,“弦月老鬼不會就此罷休,這孩子是他的第一個宿體,這種事情會越來越多,我得盡快迴天劍城,將老鬼除掉。”


    “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況且你孤身進天劍城,就是羊入虎口,絕難成功。”


    楊素默然,理想與現實總是差著很遠,他本欲將正邪之爭與生存之爭分開,如今看來,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弦月老鬼會將這兩者攪和在一起,想法設法編織一張巨大的羅網,等著他掉進去。項沉便是這羅網的一小部分,最可悲的是,他明明知道這張網就在眼前,也要毫不猶豫地進入羅網之中。


    王夫笑道,“你現在是大家唯一的希望了,我們這些人出生入死,追尋的也不過是那一線希望。所以無論你將來要做些什麽,我們都會義無反顧地支持你。”他輕輕拍了拍楊素的肩膀,望著那些情緒低落的修士,“我們這些人已經被逼到了懸崖邊,隻有往前走才是唯一的生路。大家都不怕死,怕的是看不到希望。”


    萬人的隊伍,迴去的時候隻剩下了三千,這些人經過大荒的淬煉,實力卻要比出征之前強了數倍,經受了幾番生死考驗的修士,眉宇間多了幾分肅殺氣。


    “咱們好不容易逃了出來,最終還是要迴到牢籠裏去,這是不是命運的選擇?”文軒打趣著說,在這個問題上,他一直選擇了沉默,讓人有些看不懂。


    “你後悔了麽?”


    “沒有,隻是跟你們呆久了,腦子有點進水。”文軒無奈一笑,“我這人本來從不相信玄學的,現在半信半疑了,索性跟著感覺走,就算前麵是刀山火海,總歸也是一死了之。”


    王夫正色道,“我本來相信玄學,從來都是隨心所欲,現在不一樣了,我相信自己的判斷,咱們這次不是自投羅網,而是要徹底捅破這張命運之網。”


    文軒一時語塞,“你相信楊素,也相信葉家主,其實我也是的,隻是沒你這麽堅定。大家都選擇相信他們,因為他們是那種可以創造奇跡的人。”


    “不止如此,他們也是可以挑戰命運的人。”


    兩人相視而笑,人的思維有所不同,殊途同歸最是難得,此時,他們知道,彼此都是可以依賴的戰友,因為他們不僅有著共同的目標,也選擇了一樣的手段。所謂的誌同道合,大概不過如此吧。


    駟馬拉起的黑鐵戰車上,葉依垂頭而坐,一言不發,發髻上的火羽也暗淡了幾分顏色,她雖然保住了性命,但是修為盡失,如同廢人。她沒有時間去重新修煉,況且這世上也不會有第二塊黑靈石。


    楊素立在玄鳥背上,遠望著東方。這一切都是從那座死氣沉沉的孤城裏開始的,也會在那裏結束。他一定要滅殺的弦月老鬼在那裏,混元大帝最後的元神也很可能就在那裏。葉依既然得到了四分之一,另外的四分之一應該也在四大家族的手上,那人的手段可能比葉依更加高明。楊素身上雖然已經有了四分之三的大帝元神,但是他這副身體,其實發揮不出多少實力。


    黑衣少年手指著前方,興奮道,“看啊,天劍城,我們終於迴來了。”遠處的天劍城,就像紮在荒土上的一顆釘子,十分顯眼。


    楊素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知道最殘酷的鬥爭很快就會來臨,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會死在這場爭鬥裏。他最害怕見到死亡,又不得不去麵對,“你一定要進城麽?”


    “嗯,我想看看我弟弟。”黑衣少年滿懷期待,“他如果知道我活著,一定很開心,我要帶他遠離這座是非之城,把他帶去無名村,這樣就可以放心了。”


    “他未必願意跟你走。”楊素說,他實在不願意讓這個少年跟著去冒險。


    “怎麽會?”黑衣少年不信,“我弟弟最聽我的話。”


    玄鳥在遠離天劍城的地方提前落地,“我隻能把你們送到這裏了,這座城市看起來很不友好,你們自己小心了。”


    楊素搖頭跳了下來,這玄鳥總是關鍵時刻不見蹤影,從來不願介入紛爭裏,它能幫到這個地步,實屬罕見。


    “謝謝你了,玄鳥。”黑衣少年撫著它的羽翼深情告別。


    柳重歸站在天劍城的城牆上,望著歸來的隊伍,無聲冷笑。李家主、風家主連同三大家族的所有高手都恭敬地站在他的身後,這個男人宛如天劍城真正的主人,讓人不敢仰視。


    王夫勒馬停步,人群分開,駟馬戰車走到了最前麵,葉依看著緊閉的城門,一陣揪心,城裏人沒有給她留下任何轉圜的餘地,已經行動了,雙方劍拔弩張。


    柳重歸飛身而下,負手立在葉依的馬車前,沉聲道,“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們葉氏的人總想著做英雄,豈不知那些英雄都不長命。你們這些人總覺得大家族是這個世界的阻礙,豈不知大家族的長盛不衰,正是因為其存在的價值是不可替代的。”他冷冷地望著王夫等人,不屑道,“人類的生存需要真正的強者來維持,站在塔頂上的大家族才有可能成就真正的強者,爾等不過是螻蟻的掙紮,毫無意義。”


    王夫何曾受過此等羞辱,他氣惱之下,須發皆張,拔劍而起,劍氣如虹,直逼柳重歸,這一劍沒有絲毫的餘地。


    劍氣迫近,柳重歸張口猛吸一口氣,竟將劍氣直接吸入了腹中,這功法實在是匪夷所思,將所有人都鎮住了。


    王夫的手段,眾人都很清楚,如今被柳重歸如此輕易化解,可見大家族底蘊深厚,多有逆天手段,普通人天份再高,也難以企及。


    楊素也頗為驚異,這柳重歸的手段,與《先天混元功》倒有些相似,隻是這種口吞劍氣的法門,他想都不敢想。他暗歎這柳氏果然有些了不得的傳承,卻不知道是何來曆。他情知王夫等人都不是柳重歸的對手,持劍上前,將葉依護在了身後。


    柳重歸拔出佩劍,淡淡道,“上次讓你僥幸逃脫,這次不會了。”他劍指西北,胸有成竹,輕輕朝前一劃,一道弧形的紫色劍氣橫切了出去,挾著風雷,天地為之色變。


    一劍起而風雲變,這種術法隻存在於傳說之中,如今真實地呈現出來,反而令人感覺虛幻。若是這方天地還有靈氣,在這一劍的帶動下,定是風雲湧動,天雷滾滾。這一劍所蘊含的劍勢,本非尋常。


    楊素神色凝重,行天道迎著紫色劍氣也是一道橫切,這一切激起的罡風生生將劍氣吹散了。


    城牆上的人早已見識了柳重歸的厲害,才會屈服於他,如今見楊素竟然可以擋住這一劍,頓時一片嘩然。


    李家主沉吟道,“大荒裏果然有奇遇,楊素這小子機緣不淺啊。”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柳重歸囂張跋扈慣了,總算踢到了鋼板上,咱們且看好戲。”風家主壓低了聲音,幸災樂禍。


    柳重歸神色微變,他從來沒想過自己這一劍會有失手的時候,就算巔峰狀態下的葉依,他也沒有放在眼裏。他暴怒之下,劍氣連發,紫光交織,如同羅網。


    行天道在楊素身前飛速旋轉,激起一陣狂風,飛沙走石,將劍氣盡數擋下,對方的攻勢十分淩厲,讓他難以反擊。


    王夫見兩人僵持不下,趁機發了一道劍氣偷襲,柳重歸被楊素纏住,不敢分心,硬吃了這道劍氣,負傷飛上了城牆。


    柳重歸狂笑道,“你們既然出了天劍城,便永遠也進不了城了。”


    上千顆腦袋從城牆上扔了下來,大多是葉氏中人,葉依見了這慘象,幾乎要昏厥過去。


    葉長青站在城牆上,神色萎頓,解衣披發,就像索命的惡鬼,厲聲道,“葉依,是你連累了大家,是你害死了葉氏。”


    葉長青的小兒子出征在外,見父親如此作為,心中羞愧,罵道,“家主不計前嫌,饒你性命,你竟然如此涼薄,有何麵目見葉氏祖先?”他持劍想要飛上城牆,被柳重歸一道劍氣橫斬在了半空,跌落地下。葉長青癱倒在地,麵如死灰。


    天劍城的上空,突然出現了一把巨劍,七彩劍光如流蘇般傾瀉而下,將整座天劍城完全罩住。霎時,這片土地像是活了一般,龍氣從地下噴湧而出,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天刑劍,地龍陣。”葉依忍不住驚歎,“柳重歸原來從來就沒有怕過我,不過一直在示弱而已。這天劍城的命脈,竟然是掌握在了他的手裏。”


    “這座法陣可有破解之法?”楊素問。


    “天劍城特殊的地氣,才能維持這座先天法陣,除非你能破掉這城市的根基。這無異於改天換地,你能做到麽?”


    楊素也不知道,但是萬物相生相克,乃是不變的道理,先天的存在,也未必就是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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