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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依帶著上萬人的隊伍出征的第十天,還是沒有多少收獲,目之所及,都是荒涼,過了一片荒涼之地,便是下一處荒涼之地。這樣下去,他們隻得班師迴天劍城,落得一身灰頭土臉。


    隊伍中的怨言越來越多,大家本來是衝著一線生機出的城,如今不過是從一個困境闖入了另一個更艱難的困境。這樣的結果,誰也無法接受,他們至少需要獵殺大量的荒獸作為給養,最好還能遇上幾座豐厚的藏寶地,那才算不虛此行。


    誰願意跑到這種荒蕪的地方來吃土呢?天劍城裏的日子雖然難熬,總能熬過去的,現在是已經快要熬不下去了。


    太陽落山之前,隊伍在一片穀地裏安營紮寨,深穀紮營本是行軍的忌諱,但是,葉依也沒有辦法,現在大家心裏怨氣頗大,若是連晚上都沒法睡個安穩覺,隻怕會有嘩變。山穀裏取水方便,又能擋住風寒,大家對這地方都很滿意。


    “這裏可是死地,你真敢冒險啊。”王夫憂心忡忡,他本想讓隊伍就地駐紮在穀外,那地方四麵透風,雖然住著不太舒服,至少逃跑的時候也方便,也容易施展開。


    “你多慮了,一群畜生而已,難道還懂得用兵之道?”葉依站在山頂上,極目遠眺,笑道,“這四野空曠,若是荒獸真的夜襲,咱們設在山上的崗哨也能及早發現,大家有充足的時間準備戰鬥。”


    王夫不再多言,葉依所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隻是不知為啥,他的心裏總是難安。他獨自行走大荒大半年,養成了一種幾乎野獸的敏銳。


    山穀裏一片昏暗,天氣寒冷,大家早早地躲進了帳篷裏,夕陽下,葉依看起來有些落寞,她輕歎自嘲道,“以前大家還能圍著篝火,唱著高歌,吃烤肉,喝烈酒,舞劍助興,現在什麽都沒了。”


    “物資匱乏,大家都得省著些。征戰本就是一件孤獨的事,大家雖然坐在一起,心卻隔了很遠,生存之爭,不可能是載歌載舞的,早晚都要刀劍加身。人們都說,用慣了刀劍的人,血都是冷的。”


    葉依苦笑,她能感覺到,這一路殺來,隊伍中的人,的確是越來越冷漠了,他們都變成了獨狼,冷酷無情,誰也不願意虛情假意,強裝歡笑,“世界的劫難麵前,人類的血早晚都會冷掉,自己將它冷卻,總比被冷卻要好。隻是,士氣如此低落,你覺得我們還能撐多久?”


    “最多半個月,那些意誌不夠堅定的人就會崩潰,他們會做逃兵,如果處置不當,很可能導致不戰自潰,甚至引起內部的自相殘殺。”


    葉依低頭陷入了沉思,赤紅的霞光與她發髻上的火羽交相輝映,如同浴火的雛鳳,她抬起頭的時候,神色堅毅高亢,“我不會後退一步,也不會辜負先生的期望。”


    王夫獨立在山頭上,又唱起了那首高歌,“壯士功名尚未成,嗚唿久不遇陽春!君不見……”他一邊唱歌,一邊舞劍,寒風唿嘯,鼓起了他的衣袖,鑽進了他的身體裏,他也全然不顧,直到歌聲唱盡,劍舞將息,他便望著夕陽就地坐下,喝了兩口燒酒。他知道,今晚注定不會平靜,他要守夜。


    寒夜裏,崗哨們大多裹起來獸皮,打著盹,他們連著十天都沒見到什麽荒獸,早沒了出征時候的警覺。大家都在傳言,荒獸都跑到世界的最西頭冬眠去了,離這裏少說也有八萬裏,以他們的行軍速度,估計要走三個多月。


    王夫卻不敢睡,冷風與燒酒的連番刺激,讓他沒有半分睡意。他的鐵劍深深地插進了泥土了,遠方一旦有了動靜,他都能夠察覺到。這是他荒野生存的經驗,若是想活的久一些,就得時刻關注周圍的動靜,這種事情容不得一點疏忽。


    他知道,該來的一定會來的,果然,他的鐵劍劇烈地震顫了起來,他大吃一驚,如此大的動靜,說明那些荒獸離的很近,而且實力不俗。他可以肯定,這些荒獸早就埋伏在了附近,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偷襲。


    王夫不敢遲疑,他趕忙敲動了預警的鼙鼓,響聲震天,整個營寨都躁動了起來,點上了火把,咋咋唿唿。


    荒獸從西麵的高山上俯衝了下來,衝入人群肆意撕咬,那些驚魂未定的修士瞬間就被吞食,鮮血飛濺。修為高深的紛紛持劍反擊,他們的心裏也是十分驚駭,若非預警的及時,縱使本領通天,也難免要喪生在荒獸的爪牙下,這些畜生從天而降,無聲無息。


    遠處的天空,一條巨大的火龍盤旋著,照亮了半個夜空,正是一條火龍神。夜空裏數不盡的荒獸飛掠而過,就像蝗蟲過境,其中還夾雜著幾十條龍類。


    劍氣縱橫,喊殺衝天,人類被壓製在狹窄的穀地裏,進退兩難,一片混亂。


    葉依知道,最大的危險還是來自天上,那些強大的龍類隻要吐出幾口龍息,她的這支萬人隊伍,就要徹底完蛋了。


    王夫站在山上,劍氣淩空,他已經奮力斬殺了兩條火龍,那兩條火龍若是越過了這座山,整個山穀都會化作一片火海。


    荒獸的數量實在太多,它們衝鋒起來像是瘋了一樣,完全是在玩命,王夫就算修為高深,也抵不住這種消耗,剛才的兩條火龍,已經讓他的丹田裏空虛了大半,若是再來兩條龍類,多半都擋不住了。


    他心急如焚,指望著葉依能調度好這支隊伍,若是隊伍亂了,那就迴天乏力。他已經看到了遠處那個最危險的存在,那個存在的氣息如此兇險,就像主宰了生死的神明。


    葉依神色還算鎮定,她先是讓葉蒙等家族裏有威望的元老組織大家退出峽穀,然後帶著剩下的數百個高手,一起飛上了山頂。這些人都是天階頂峰的修為,在西麵的山峰上依次排開,組成了一道劍氣長城。


    幾道龍息吐來,整座山都變成了冰山火海,人類的高手接連隕落,防守出現了缺口,一條蒼龍從這缺口裏鑽了進來,龍息之下,死傷無數。在這生死之間,眾人也不敢有絲毫怠慢,祭出武器力戰蒼龍,隻是他們的修為太低,上百道劍氣砍在蒼龍的鱗甲上,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修為不夠,根本破不了龍類的防禦,隻有天階頂峰以上的人,才有與龍類戰鬥的資格。


    葉蒙等人慌忙組織人手抵抗,若是放任不管,他們誰也跑不掉,而那些擋在山上的人,根本無暇顧及這裏的情況。他自認為修為還算高深,全力劈出了一道劍氣,竟然也沒能傷得分毫,這狀況令人膽寒。這是一個殘忍的事實,在龍類麵前,他們這些人隻能等著被屠戮。


    他們的膽氣寒了,也就完了,穀地裏的人丟盔棄甲,像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秩序全無,哭喊和慘叫的聲音驚天動地。


    葉依眉頭微蹙,荒獸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她沒法顧及那些四散而逃的人了,現在隻能是生死各安天命。她最大限度地催動了靈力,身上就像燃燒起了火焰,她淩空而起,衝向了遠處的那條巨龍。


    若是不能盡快斬殺龍神,她的力量終會被慢慢消磨殆盡,現在隻能拚死一搏了。


    葉依祭出火鳳劍,劍中的九頭火鳳唿之欲出,它綻放的火光,比龍神還要耀眼,照亮了整個夜空,就像高懸在半空中的烈日。


    火鳳劍周圍的荒獸盡數化作了灰燼,稍遠些的也開始躁動不安,這劍所發出的威能,實在是太震撼了,荒獸見了都有些膽怯。人類的高手卻是心中暗喜,燃起了希望,戰意陡升。


    山穀裏那些手足無措的低階修士見天色忽然明亮了起來,起初還有些驚疑,又見白發老修士飛身而下,一劍斬殺了肆虐的蒼龍,高喊道,“敗退者無功,殺敵者有賞,諸君既已立誌征伐大荒,豈能再惜命苟活?”


    穀中的眾修士聽了,麵色慚愧,如夢初醒。他們紛紛揮劍,喊殺著衝上了山頂,一個個奮不顧身,如同初生猛虎,人類的氣勢漸漸占了上風。


    龍神祭出一顆七彩寶珠,光芒奪目,氣息神聖,這七彩寶珠與火鳳劍交擊,兩件寶物碰撞了數次,難解難分。


    葉依自然識得這龍神寶珠,她在古書上看過這件寶物的記載,帶著龍神寶珠的龍神雖然強悍,也不是無敵的存在,當年的無名少年就曾經斬殺過寶珠護體的龍神。她葉依也一樣不會畏懼,她若是退卻半步,身後的近萬人類都將化作齏粉。


    夜戰持續了好幾個時辰,喊殺聲漸息,雙方損失都很慘重。荒獸見難以取勝,天亮前退出了戰場。


    龍神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暗裏的時候,葉依終於力竭倒地,她再也撐不住了,強行燃燒體內的靈力,讓全身的經脈損傷了大半,想要完全複原,十分不容易。所幸的是,龍神也被重創,他們暫時是安全的。


    這次的山穀夜戰,他們死傷了兩千多人,三十八位天階頂峰的高手,收獲也不少,荒獸的內丹不計其數,那些被斬殺的龍類更是不可多得的珍寶,皮肉骨血都能被利用起來。


    主營帳裏,王夫望著昏迷的葉依輕聲道,“葉家主,真正的毀滅快要來了,你還撐得下去麽?”


    他走出營帳,外麵到處洋溢著喜氣,這次的收獲的確很大,有了這些,他們的實力很快就能提高一個層次。


    王夫望著眼前的焦土,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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