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一柔等了會,厲偉始終在沉默。


    她笑著點了點:“好,我知道了,既然這是你的選擇,那我成全你!”


    孫一柔邁步往外走,厲偉在身後跟上來,一把扯住她的手臂,孫一柔迴頭,被她扯著胳膊帶出廢舊倉庫,按進副駕駛。


    擋風玻璃處的手機轉動著響起。


    孫一柔看到李馨的號碼。


    厲偉也看到了,不耐煩的關機,又把手機扔迴到擋風玻璃處。


    一路安靜的開車,兩人都沒有說話,孫一柔麵朝著副駕駛的這一側,隨他把車開去哪裏。


    她安靜的一直看著窗外不斷後退的樹木與民房,有些困了,乏了,輕輕閉上眼睛,不一會便睡了過去。


    碘伏藥水刺鼻的味道,以及它塗抹在手腕上時的疼痛驚醒了孫一柔。


    厲偉已經很小心了,可她還是疼了。


    睜眼,看到一個陌生的房間。


    她和厲偉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男人褪去了深色外衣,此刻隻穿了一件黑色襯衫坐在沙發上給她的手腕消毒上藥,動作小心翼翼,甚至還怕她疼,低下頭幫她吹了吹。


    他低頭時,黑亮的頭頂對準她的臉。


    孫一柔往他的脖後看去,很想看看鄭佩兒的那一針劑有沒有在他的脖子後留下疤痕。


    厲偉的領口敞著,又彎著身子。


    從孫一柔的角度剛好看到他左側心口處一抹觸目驚心的疤痕。


    伸手撥開他的衣物,一把扯開其它扣子,劈裏啪啦的,扣子落了一地,厲偉抬起頭不滿的挑了挑眉。


    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劃過他的心口,他的心下,他的腹部。


    那裏一共有6個大小不一的疤痕,都是大眼兒留下的。


    那樣的痛,孫一柔好似親身感受到了一般。


    她的手指微熱、顫抖,心卻很涼,又涼又冷。


    他是……怎麽活下來的?


    半響,孫一柔的手指被抓住,厲偉將其按在沙發上,兇猛的吻狠狠落下來,毀天滅地一般,嗓音沙啞。


    “明知道我忍不住,還摸?故意勾引?”


    他吻了會,便抬起頭。


    燈光下的目光明亮絢爛,又透著一股孫一柔看不懂的複雜沉默。


    他一手支在孫一柔身側,另一隻手漫不經心的抓起她的頭發在手心裏纏繞,把玩。


    聲音盡乎低啞嘶鳴:“以後,沒有我保護你,自己保護好自己,別再為了任何人犯傻,嗯?”


    他做了選擇,他還是要推開她。


    他還是想用自己的方式保護她。


    亦如從前霸道。


    嗬!


    孫一柔笑了笑,笑意不達眼底,抬起手推開他。


    點頭道:“好,我知道了。”她說。


    說完,從沙發上站起,好像剛剛的親密不過是一場虛幻,兩人再次形同陌路。


    拿起手包:“我走了。”


    厲偉背轉過身,淡淡的嗯了聲。


    從冰箱裏拿出啤酒,仰頭喝了口,眼眸微紅。


    孫一柔頭也不迴的走了。


    他不留,她敢走,房門被關上。


    厲偉紅了眼,覺得這啤酒的味道越發苦澀寒涼,酒液順著唇角流下,他攥緊了啤酒罐,捏的聲聲作響,拳頭捏緊,一手砸到牆上砰的一聲,剩餘的酒液撲濺在牆上,染濕一片,而厲偉紅著眼睛進了浴室,水聲中,傳來他痛苦壓抑的低吼。


    *


    下午5點左右,孫一柔一身正裝和黃子鳴出現在京津大酒店。


    這裏,是總統專門招待一些政要的國有酒店,而周荷的生日宴正是在這裏舉辦。


    兩人進入花廳,霍芸兒先看到她,興奮著朝這裏跑來。


    霍城一本正經的穿著西裝,正和幾個男人說話,手裏拿著高腳杯。


    見霍芸兒跑了,視線緊緊追隨,好像怕她會被人拐跑了似的。


    孫一柔欣慰之餘又有些意外,沒想到他們會來。


    周荷不是一向最不喜這些“背景複雜”的人嗎?


    霍芸兒靠近,興奮的拉住孫一柔的手:“柔柔姐,你怎麽才來,我等了你好久……”


    “啊!”孫一柔隱藏在袖口裏的手腕被她緊緊捏住,疼的倒吸了口氣。


    霍芸兒後知後覺的發現她的表情不對,震驚的掀開她的手腕,這一看,嚇的臉都青了。


    “柔柔姐,你的手怎麽……”


    “噓!”孫一柔捂住她的嘴。


    餘光瞧見黃子鳴正用一種複雜狐疑的目光看著她,知道瞞不過去了,淡淡的笑了笑:“沒事,就是來之前碰上幾個無賴,發生點衝突,現在已經沒事了。”


    “怎麽沒事?你這又流血了。”霍芸兒抓起她的手,發現繃帶那裏又流血了。


    一定是被她剛剛按的。


    霍芸兒急的不行,眼睛都紅了,一臉的自責。


    霍城發現這邊氣氛不對,和身旁的人笑著打了聲招唿,拿著酒杯闊步朝霍芸兒走來:“怎麽了?”


    霍芸兒抓著孫一柔的手,哽咽的道:“柔柔姐的手……”


    “我沒事。”


    話沒說完,就被孫一柔出聲打斷。


    她的手縮了迴去,又看了看周遭正好奇的豎著耳朵的人群。


    “你們先聊,我去和姑姑打個招唿,一會再過來。”


    孫一柔不給任何人開口的機會,放下衣袖,快速朝周荷的方向走去。


    身後,如芒刺在背的目光緊緊追隨,女人不用迴頭也知道是黃子鳴在看她。


    他的目光,好似看透了一切,好似看懂了她拙劣的謊言。


    他知道她為誰而受傷,他的洞悉,就好像在她的身上裝了監視器一樣,讓孫一柔很不安,她不喜歡這種被人看透的感覺。


    可她能欺瞞的了任何人,唯獨,欺騙不了他。


    孫一柔來到周荷麵前,臉色還有些白。


    周荷察覺她的臉色不對,緊張的詢問了幾句,孫一柔說沒事,周荷卻不信,正要叫醫生過來給她看一看,就被幾個貴婦給纏住了。


    孫一柔笑著打了聲招唿後,悄悄從側門溜走。


    她很疑惑,為什麽周荷會這麽緊張她的身體,從她來到京南就是如此,她讓醫生為孫一柔做最全麵的身體檢查,一旦有個發燒感冒,咳嗽胃疼的,周荷要比任何人都緊張。


    各種補藥湯藥成了她每天的必須品,如果孫一柔拒絕吃,周荷就會把她的姐姐搬出來,說她怎麽怎麽不愛惜自己身體之類的話。


    推開休息室的門,孫一柔鞋都沒脫的躺到床上。


    麵朝窗外,看著漆黑夜色,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無邊無際的黑洞裏。


    什麽都看不清,什麽都摸不著,孤軍奮戰也開始感覺疲憊。


    特別是,今天見到了厲偉之後……


    她輕揉著眉心,慢慢閉眼,好像睡著了,又好像沒有。


    直到,一聲類似爆炸般的聲響驚醒了她,窗外綻落下璀璨的煙花,孫一柔知道,宴會已經開始了。


    她從床上坐起,撫平了頭發,又戴好假麵亦步亦趨的出了房門。


    關門的時候,隔壁也有人在關門,他們同一時間出來。


    四目相對,孫一柔看到了李錦就在隔壁。


    愕然在臉上轉瞬即逝,李錦隻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微皺著眉頭,沒有說話,像沒看到她一樣,轉身往宴會廳走去。


    孫一柔不遠不近的跟著,保持著同樣的距離,細細打量他略顯消瘦的背影,兩人一同往宴會廳的方向而去。


    3年了!


    她待在總統府已經3年了,這裏的人,這裏的事,該了解的都已經了解了。


    李傲和周荷共有三個兒女,一個兒子兩個女兒,李錦是老大,李馨是老二,李蕊年紀最小,也是最嬌慣最跋扈的一個。


    她的性子像炸彈,一點就爆,可以說單純,也可以說是蠢,孫一柔並沒把她放在眼裏。


    老二李馨的性子相對溫順許多,她的樣貌氣質隨了周荷,看上去優雅端莊又識大體,對每個人都能笑,李傲經常在外人麵前誇獎自己的女兒,孫一柔猜,李傲已經動了讓李馨聯姻的心思。


    隻是……


    不知道厲偉的出現,他又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作為姑姑,周荷,表麵上看好似對她這個侄女非常好,非常關心,甚至比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還要好。


    可孫一柔卻清楚,她擅作主張安排她的一切,不是威脅,就是利用,真正的親情不會以這樣的方式。


    雖然現在孫一柔還不知道她的目的,但她卻不得不小心防範,時刻警惕。


    李傲,花心、虛偽、自私,典型的渣男人設。


    至於總統府的那些親戚,更是哪有好處往哪湊的主,沒什麽可說的。


    總統府的人孫一柔每個都研究過,了解過,大致都能看透他們的內心與目的。


    這3年來唯獨讓她看不透猜不透的,隻有李錦。


    李傲和周荷唯一的兒子,李錦。


    她看不透他,猜不透他,又或者說,她對他沒有那麽多的機會了解,他經常不住在總統府,他有他自己的家!


    穿過唯美的花廳,感受室內燈光與窗外煙花璀璨的融合。


    賓客們聚在一起,像過新年一樣熱烈親切。


    她遠遠看去,發現周荷的臉色很不對,陰沉幽冷,壓抑不住。


    這麽多賓客在場,按理說以周荷今時今日的身份與地位,不該這樣暴露表情。


    孫一柔想了想,唯一能讓周荷這樣歇斯底裏隱忍不住的可能性隻有一個。


    她往人最多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了那個男人……


    那個幾個小時前還將她壓在沙發上強吻的男人,此刻,卻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緩緩朝周荷走去。


    他的笑,像個惡鬼,正要一點一點滲入到周荷的骨血,吃她的肉,飲她的血,為自己,也為老鄭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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