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一柔沒在黃子鳴那裏久住,傷好了以後,她就獨自迴到303了。


    每天坐在窗前看著那條少了一枚紐扣的項鏈發呆。


    時光如逝,轉眼進入6月初。


    黃子鳴終於耐不住經濟人的壓迫去了國外拍戲,霍芸兒偶爾會帶孩子過來看看她,可現在她被霍城下了禁足令,暫時出不來了,因為她又懷了二胎。


    而霍芸兒的小姑子霍楠不和易洋鬥智鬥勇有時間時,也會過來陪她聊聊天。


    獨自一人困在這狹小的303裏,孫一柔想通了許多事。


    死過兩次的人,還有什麽事看不開的?


    想不開時,不過是缺個人拉她一把,鑽了牛角尖,等這陣風過去,又會覺得自己的做法又傻又幼稚。


    這天清晨,孫一柔早早起床洗漱,簡單的紮好一個馬尾,換上一條淡粉色帶著碎花的七分褲,以及一件純白的一字肩蝙蝠衫出了門。


    她來到厲偉的修配店裏取車。


    修配店關門,門上貼著一張東主有事,有事請打電話的紙。


    孫一柔按照上麵的號碼播了通電話過去。


    響了5聲後,幽懶的男聲傳來:“喂?”


    孫一柔沉默兩秒,深深吸了口氣,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指攥緊,盡量用最平和沒有起伏的聲音說道:“我來取車,看你店裏關門。”


    “這幾天有事車還沒修,那裏我要結業了,你把車送別家修吧,車在後巷的車庫裏,我讓人給你開出來……”


    “等等厲偉!”


    厲偉正要掛斷的手指頓了下,又把手機貼到耳邊。


    “我們……見一麵吧!”


    厲偉笑:“到了今天還想見我,柔柔,就那麽放不下我,嗯?”


    孫一柔漲紅臉,有些難堪的咬住下嘴唇。


    “11點,我在你修配店對麵的公園等你。”說罷,孫一柔掛斷電話。


    到了11點,女人左等右等不見厲偉身影。


    焦灼的一遍又一遍打電話,可電話都在忙音中,最後幹脆關機了。


    就在她轉身要走時,一扭頭,看到那抹高大的身影正踏光而來。


    桔紅色的套頭t恤,下配一條黑色西褲。


    頭發黝黑,五官淩厲。


    單手插兜,頭微偏,身體向前弓著,一副腰總是站不直的懶散模樣。


    指尖不變的夾一根煙,邁著外八闊步朝她走來。


    隨著他的靠近,孫一柔的心竟沒來由的狂跳兩拍。


    停下腳步,半轉過身,暗暗捏緊手中的紙。


    陽光下,兩人駐足對視了一會,誰也沒說話。


    厲偉率先坐在這綠色長椅上,修長的腿交疊著一搭,身體慵懶的靠向椅背,將多餘的煙灰點進旁邊的垃圾桶裏。


    “說吧,這麽急著見我想說什麽?”


    他目視前方沒看孫一柔,前方架著一些陳舊的鍛煉器材,有頭發花白的老人正在鍛煉,旁邊有小孩圍著器材打鬧,幾個三、四十歲的婦女正坐在一起談天說地,不時看一眼孩子,訓斥兩聲,讓孩子不要亂跑。


    周遭有人遛狗,有人跳舞,還有男人正拿著長鞭子在地上啪啪啪的打,發出一聲又一聲尖銳刺耳的聲響,好不熱鬧。


    孫一柔站在原地猶豫了會,深吸一口氣,挺直腰板坐過去。


    將手中的東西遞到他手裏。


    厲偉挑眉,卻沒接:“這是什麽?”


    他不伸手接,孫一柔便打開袋子將裏麵一份公司轉讓的手續拿給他看。


    “這是之前你給我的兩家it公司,之後我無暇顧及,黃子鳴雇了人幫我打理,運轉的還不錯。”


    “先前開發的那款遊戲桑戶家園被改了名字變成喪屍家園後,公司又被牽扯進“洗錢”風波,魏新一人承擔了所有過失,公司被解禁,可也因為連續受創一落千丈,為了運轉,黃子鳴雇的人把那款遊戲廉價賣了版權,上市後反應還不錯,公司也算有了點起色。”


    “我知道,雪狐太小,和淩天集團根本比不了,可這也是你東山再起的機會,這本就是你的東西,所以,還給你!”


    她定睛凝著厲偉的臉,男人依舊不看她。


    微勾著唇角冷冷的笑,將煙蒂彈進垃圾桶裏:“柔柔,你總是有本事把我的脾氣激出來,怎麽,我現在已經落魄到需要你接濟,連以前送給女人的東西都要收迴來的地步了嗎?”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


    孫一柔的嘴角動了動,卻沒說出什麽。


    她攤開他的手,強行將文件塞進他手裏。


    “這公司原本就是你的,我隻是還給你,以後,你我互不相欠,各走各的陽關道。”


    “那孩子呢,你是不是還欠老子一個孩子孫一柔?”


    孫一柔正要離去的腳步攸然停下。


    眼眶微紅,麵色慘白。


    身後,傳來窸窣聲響,那男人緩慢站起,居高臨下,弓著身子來到她耳邊。


    “你還欠我兩個孩子呢,柔柔,你,我,永遠不可能互不相欠?”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背對著他的身軀些微發抖,搖搖欲墜。


    下嘴唇被咬成青紫,垂在身體兩側的十指攥拳。


    身後滴的一聲打火機響,之後是什麽東西被燒焦的味道。


    她轉身,看著他的動作驚唿:“厲偉,你瘋了?”


    厲偉拿著打火機將紙張點燃,就著紙張又點著嘴裏的煙。


    眯著眼,右手把煙拿下來。


    將燃燒的紙往上舉了舉,看著它們一寸寸被燒著,從白色變成黑灰色的粉末後又被風吹散,散落在空氣裏。


    那邊,有老人不再鍛煉停下動作。


    有小孩子好奇的盯著這裏看,甚至還有的想要跑過來,被身後不再聊天的婦女一把抱住。


    有大狗小狗對著這邊的火與煙嗷嗷的叫,抽鞭子的也不再抽了,全都大眼瞪小眼的看著這裏。


    孫一柔的臉上青一片紫一片的,直到那些紙燃燒殆盡,被他扔進垃圾桶裏。


    她知道,他們的關係也像這些被燒焦的紙一樣,一點一點的,灰飛煙滅!


    *


    厲偉的手機響起,轉身打電話。


    孫一柔待不下去,轉身往公園門口走。


    烈日的陽光普照大地,她卻覺得自己的心很涼很涼。


    微風拂過,吹來那些被燒的零碎的紙張,孫一柔的眼圈隱見幾絲透明,抬手撫去,挺直背脊快速往公園外走。


    過街人行道上綠燈隻剩5秒,孫一柔的眼前模糊,隨手抹了把,快速往前走去。


    這時……


    吱的一聲!


    刺耳的刹車遠遠傳來,轉動的車軲轆揚起一片塵土。


    女人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她已然被厲偉拽進懷裏雙雙倒在馬路牙子上,身後是厲偉壓抑隱忍的悶哼。


    “你特馬又想死?”


    對流車道的綠燈亮起,車流穿梭。


    而剛剛差點撞向她的那一輛車早已溜之大吉。


    孫一柔記住了車號,是羅e35278


    剛剛她雖然有些心痛,絕望,可還不至於再去死一次。


    她明明看準綠燈還有5秒才下道的,那輛車卻在對流車道紅燈的狀態下筆直的向她衝來,明顯的想讓她死似的。


    孫一柔的右側胳膊麻木,小腿也感到疼痛。


    她吃力轉身,看向身後厲偉。


    見他的臉更白了,麵無血色。


    “你怎麽樣?”


    咬牙扶起厲偉,他的高大完全壓在她的嬌小之上,孫一柔扶的很吃力。


    對麵就是海星修配,那裏有一些不好的記憶,雖不願意進去,可眼下,她扶著厲偉也無處可去。


    進了門,駕輕就熟的來到休息室。


    孫一柔東翻西找的尋找著藥箱。


    “藥箱呢,藥箱在哪?”


    她點著腳尖打開頭頂櫃門。


    此時,厲偉略微沙啞無力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一哭二鬧三上吊可不像你會做的事,怎麽,一次不夠,還想來第二次?”


    孫一柔的動作停下,腳也緩緩落迴地麵。


    手扒著頭頂的櫃子,低頭苦笑了下。


    “不會了。”她搖搖頭:“人一輩子,隻要傻一次就夠了,不會再有第二次。”


    厲偉這樣問,這樣說,更加驗證了她心底的猜測。


    “那一晚,是你救的我?”


    厲偉不答,躺在床上疲累的閉著眼睛。


    孫一柔的手從櫃子上收迴來,半轉過身,見他一腳搭在床上,連鞋都沒脫,另一腳垂在地麵,兩手向側打開,麵無血色,半靠在床頭閉著眼睛。


    “那個紐扣,也是你拿走的?”


    “嗯。”


    “你扔了它?”


    記憶裏,那個紐扣被厲偉拿走,被他扔進了大海。


    厲偉沉默,半響後睜開眼,看著她邪氣的笑:“怎麽,舍不得?”


    說來也怪,不管厲偉落魄前還是落魄後,都送了她不少東西。


    可最讓孫一柔珍視的,唯有這個紐扣而已。


    那廉價到連一塊錢都不值的紐扣承載了他們滿滿的迴憶,也像兩人關係的一種維係,如今,由它的主人親手丟棄,大概,意味著他們的緣分真的到此為止!


    一切都結束了吧?


    “一個紐扣而已,沒什麽舍得舍不得的。”


    孫一柔轉來轉去尋找藥箱,藥箱沒找到,隻好走到床邊觀察厲偉的傷勢。


    外表看著,他似乎沒有哪裏不舒服,隻除了臉色蒼白一點。


    “你沒事吧,如果你沒事,那我先走了。”


    說完,孫一柔轉身就走。


    厲偉卻突然站起,從後麵抓住她一截手臂用力一扯,將她甩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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