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偉走出兩步,察覺到不對勁,遂又停下。


    迴過頭,往黑漆漆的樓梯間看。


    樓梯間的門晃了晃,可是裏麵卻空無一人。


    他擰著眉宇,闊步朝病房走,走到門前發現裏麵空蕩蕩的,病床也被推走了,他猜想一定是林忠出了事,遂又往同一樓層的急診室走去。


    一邊走一邊打電話:“能和林忠匹配的肝髒,還是沒有消息嗎?”


    石炎那邊有些吵鬧,之前他跟厲偉請過假了,說今天要參加個同學會。


    不一會,他好像換了個地方,空間相對安靜了一些。


    他語氣愉悅的告訴厲偉:“厲總,剛剛我同學告訴我,說國外有一個機構,專門為病人尋找可匹配的器官肝髒,都是合法的機構,器官來源都是亡人生前同意的捐獻,做過詳細檢查,手續安全都沒有問題,隻不過,因為申請人數太多,需要等待。”


    不待厲偉開口,石炎又道。


    “我知道太太那邊等的著急,所以已經問過我同學能不能優先申請了,剛好,他認識那個機構的負責人,說幫我問問,三天給我迴複。”


    “一天。”


    厲偉抬眸,瞧著遠遠坐在長椅上那抹孤單的身影。


    林忠的情況,也許等不了太久。


    “這……”石炎為難,卻也無奈:“好吧,我再讓他想想辦法。”


    電話掛斷,厲偉擰眉看著抱膝蜷縮在椅子上可憐巴巴的那抹身影,心裏天人交戰。


    明知她想要什麽,是該縱容她,還是……


    闔目,往日的不堪浮上心頭。


    血色的記憶像一把尖刀狠狠挖開心底的那道傷口,血流如注。


    林雪無助的蜷縮在椅子上,看著手術室門前亮著的那盞比血還要紅豔的燈,沉默良久。


    腳步靠近,她詫異轉眸,看到厲偉時,眉眼間的冰冷毫無防備的一縮,迅速低下頭,將眼底的情緒斂去。


    她的動作即便快,卻快不過厲偉的犀利。


    剛剛他將她的眸色一絲不落的盡收眼底。


    沉吟片刻,才走到她身側,寬厚的大掌安撫般輕輕撫摸著她的發:“肝*源的事石炎正在安排,很快就能有消息。”


    “嗯。”


    林雪不冷不熱的應著,低垂著頭,似乎對他的說辭已不報任何希望。


    她的態度,柔順中透著強硬的疏離以及排斥。


    厲偉縮迴手,背靠著牆壁摸出根煙,正要點時。


    “厲總,這裏是醫院,禁止吸煙。”


    林雪沒看他的表情,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手術室上方的燈,直到腳步聲走遠,才垂下視線,盯著自己的腳,用力的捏緊衣裙,眼眶微微泛起濕意。


    *


    清晨,林忠被推出手術室後,疲累的林雪剛剛鬆了口氣,就接到厲伯洋的繼母蘇晴打來的電話。


    言簡意賅的說不會給她爸爸捐獻肝*源了,原因沒有講,隻是讓她另想辦法。


    之後,不待她爭取,那邊已然掛斷手機。


    再打電話就關機了。


    林雪知道憑厲伯洋的貪心這不會是他的主意,蘇晴突然改變主意,一定有人從中作梗參與了這件事,而這個作梗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厲偉。


    厲偉這邊不鬆口,就連她最後的路也給堵死,女人氣的麵色鐵青,五指泛起青白,甚至有輕微的顫抖。


    下午和餘敏吃飯時,林雪提到這件事。


    “雪雪,我倒是認識一個人也許能幫你,隻不過……”


    “什麽?”林雪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結果。


    “隻不過,這個人是我朋友的朋友介紹的,他說他在國外一個專門負責為患者提*供*腎髒移植的機構工作,前幾天剛迴國,或許他能幫你。”


    “那還等什麽,我們走吧。”


    “現在嗎?”餘敏按住她已然站起的手臂:“可是我……”


    林雪知道,電影停擺後餘敏還有一大攤的事情等著她去處理,怎麽能因為自己的私事再給她添麻煩?


    “沒事敏姐,你有事先去忙,我自己去……”


    “你自己去不行。”餘敏打斷她:“畢竟我對那人也不是很了解,這樣,我讓姚瑤陪你。”


    說罷,餘敏已經拿起手機播通姚瑤的號碼,可是,電話卻提示對方已關機。


    “怎麽迴事,怎麽還關機了?”餘敏皺眉,拿起手機又要打。


    “敏姐,一會我給她打吧,你先把那人的電話給我。”


    “那說好了,你可不能單獨去見他,這年頭騙子太多了。”


    “知道了。”林雪笑笑,將那個叫做李峰的號碼存進自己的電話本裏。


    4點左右,餘敏有事先走了。


    林雪邊往外走邊給李峰打電話。


    電話裏的男音很低沉,很醇厚,也很有禮貌。


    林雪大致說了說林忠的情況,兩人很快商量好見麵地點,是在正亞廣場6樓的兒童區,據說今天那裏有一場兒童義診,李峰除了現在的職業外,也是一名醫生。


    林雪來到路邊時,看到周圍閃過的人影。


    她知道那是厲偉安排的。


    杏眸微轉,她轉身走迴餐廳,去了洗手間,之後從後門悄悄溜走,而那輛招風惹眼的紅色法拉利還停在門前,直到兩個小時後,保鏢門才察覺到不對勁,給厲偉打去電話。


    石炎麵色凝重的進門,將錄有餐廳監控錄像的視頻遞給厲偉。


    “厲總,太太不見了。”


    “不見?”正辦公的男人冷漠抬眼:“不見是什麽意思?”


    他眼中的責備讓石炎感到羞愧,微微垂首道:“對不起厲總,是我工作疏忽了,太太下午還在和餘敏吃飯,之後,餘敏走了,太太出來了一次又迴去了,保鏢們見太太車還在,就沒理會,以為太太沒有吃完,直到2個小時後,太太還沒有出來,他們才警覺出了事。”


    “這是我調取的餐廳的監控錄像,2個小時前,太太她……悄悄從後門溜走了,故意甩開了保鏢,不知道……去了哪裏。”


    後麵的聲音,石炎越說越小。


    微微抬起的眸光看到厲偉的臉色深沉的可以殺人。


    筆記本電腦啪的一聲被扣上,厲偉拿起桌子上的煙盒煩躁的點燃一根:“**!”


    “太太她……關機了。”


    這是誠心不想讓人找到她的意思。


    石炎汗顏,林雪這樣做,難道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不想讓厲總知道嗎?


    明知厲總安排人手隻是為了保護她,也許……也許……也有“監視”的成分。


    因為林忠的肝髒移植,這段時間厲總和林雪的關係本就不太好,昨晚林忠一場頻臨死亡的病危,再加上今早蘇晴的那通電話,太太,這是把厲總恨上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厲總已經為她讓步了。


    昨晚從醫院離開後,厲總直接去找了厲伯洋,本想和他協商肝髒移植這件事,結果,老天作弄,卻讓厲總看到厲伯洋的繼母許晴和林忠的主治醫師吳亞周耳鬢廝磨的一幕。


    經厲總一嚇,吳亞周便把厲伯洋交待他的事都說了。


    厲光雄*根本沒和林忠做過肝髒匹配,厲伯洋那麽說隻是想讓林雪幫他要迴本該“屬於他”的股份,先不說厲光雄長期吸煙喝酒肝髒早已受損,即便是匹配成功也移植不了啊。


    厲偉命人將吳亞周送去警局,之後又讓許晴給林雪打電話,就當他從中作梗不讓厲光雄給林忠捐獻肝髒好了。


    恨他,總比從希望跌入失望好。


    他知道她很在意林忠的生死,可他,在乎的隻有……


    男人沉沉的閉了下眼,大口大口的吸煙,想用尼古丁的麻醉來讓自己恢複冷靜。


    5年的曆練,他以為他已經變了很多。


    可是每每遇到林雪,他都像是失控了一樣,無法心平氣和。


    將煙遞到嘴邊,又沉沉的吸了口。


    “去找,多安排人手去找,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來。”


    找出來後,他就……


    厲偉的胸腔浮躁,恨不得找到她立刻將她弄死。


    狠狠做死在床上,讓她沒有力氣再四處蹦達。


    煙已抽到底,厲偉轉過椅子,麵朝著辦公桌將剩餘煙蒂按滅進煙灰缸裏。


    見石炎站在這裏還沒有動。


    挑了挑眉:“還不去?”


    “哦。”


    石炎這才恢複正色,一邊疾步往外走,一邊在心裏複議。


    厲總這樣在意,這樣暴怒,是因為她是林雪,是他結婚證上的那一位,還是……還以為她是孫一柔?


    *


    因林雪是個公眾人物,不能輕易在大眾麵前露麵,故,她到了正亞廣場後,就直接去了頂層的ktv包房裏等著義診結束的李峰。


    等著等著,她就因為困意睡著了。


    而她醒來時,昏暗的包房裏多了個人影,正是義診結束後的李峰。


    男人戴著金絲邊眼鏡,見她睡著了也沒有叫醒,隻是安靜的坐在旁邊看書。


    這裏的燈光這樣昏暗……


    林雪有些不好意思的從沙發上坐起,拿起手機看看時間,竟然10點多了?


    她這是睡了多久?


    “等很久了嗎?”


    “不久。”男人笑言,溫潤的放下書本,戴著金絲邊眼鏡的狹長眼眸微微斂著一點笑意:“是我想的不夠周全,沒想到義診時孩子來的這樣多,讓林小姐久等了。”


    他的笑容如沐春風,不知怎的,竟讓林雪想到了另一個男人。


    他也是醫生,他也戴著金絲邊眼鏡,他也給人這樣如沐春風的感覺。


    林雪失神,被李峰並不唐突的聲音叫醒。


    “如果林小姐不急,我們換個能吃飯的地再商談關於你爸爸移植肝髒的事吧,我……有點餓了!”


    他的笑容裏帶著淡淡的靦腆,這反倒讓林雪感到不好意思,如果不是她睡了這麽久,也不會讓他等這麽久。


    林雪對李峰的第一感覺,非常好。


    吃過飯,也大致商討了一下關於為林忠做肝髒配型的事,結束後時間指向晚10點40,林雪的臉上有了些微醉意。


    明明,她隻是喝了兩杯純度很低的雞尾酒而已,為什麽會這樣?


    李峰將她送至酒店,淩天酒店。


    起初,林雪從計程車裏抬起頭,看他帶自己來酒店裏,心底非常反感,對他的好感度也差點蕩然無存。


    可是李峰用她的**開了房交了房款後,便請這裏的女服務員將她送至房間。


    臨走前歉意的看著她,說這個時間讓人看到兩人在一起對她的名譽不好,她醉了,需要休息。


    淩天酒店在羅湖的口碑一直很好,她在這裏他也放心。


    林雪想開口說些什麽,可是眼前已經模糊不清,話也說不清楚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


    5分鍾後,包房門被人踢開。


    厲偉的身後浩浩蕩蕩的跟著石炎以及幾名保鏢,進門後,見林雪躺在床上正睡的深沉。


    石炎擺手,和其它保鏢一起退出去。


    而厲偉則帶著滿身的猙獰怒意一把將她拉起,兇狠質問:“故意甩開保鏢,和那個男人去哪兒了?”


    林雪的胳膊被拉疼,正皺著眉從床上坐起。


    焦距模糊,卻隱約能看清厲偉的臉。


    淡淡一笑,兩隻小爪子按到厲偉的臉上,又拉又扯:“又被你找到了,你怎麽總能找到我,你就不能……放過我?”


    厲偉看她狀態不對,眼神渙散,臉也很紅,胳膊的觸感更是炙熱。


    沉黑的眸子一冷:“他給你吃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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