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白後知後覺地尷尬起來,本來他是不會哭了,可就是白謹習這一抱,讓他覺得很委屈。


    白謹習還記得第一次見陸川白的時候,並沒有想過,這大雨天,為什麽他會一個人出來?為什麽他會來到這條小巷?為什麽他會給我傘?


    外麵還在下雨,白謹習隻能在陸川白的家裏借住一晚,沒有多餘的床,白謹習就睡在陸川白的床上,身邊都充斥著陸川白的味道,旁邊還有陸川白,這讓他有點緊張。


    陸川白突然小聲開口道:“你…睡著了嗎?”


    白謹習轉過身看著陸川白的背影,“沒有。”


    陸川白也轉過身來,隻露出一雙眼睛出來,“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嘛?”


    “嗯。”白謹習想伸出手來摸一摸陸川白的頭,不過他不敢,陸川白的眼睛大而明亮,猶如最美的琥珀,充滿了吸引人的魅力。


    ***


    在小時候的陸川白眼裏,媽媽很愛跟爸爸吵架,有時候心情不好,會家暴,那些都不是爸爸的錯,爸爸也是默默承受著,小學時候的陸川白會哭著跟爸爸說過:“爸爸,媽媽為什麽這麽兇,為什麽要打你,媽媽和爸爸不是夫妻嗎?”


    爸爸也隻是抱著陸川白說:“媽媽很好的,隻是我惹她生氣了,小白不要惹媽媽不開心,不要生媽媽的氣。”


    陸川白的媽媽從來不會管陸川白,有時候心情不好,隻會拿陸川白撒氣,後來初二的時候,爸爸生病去世了,陸川白在醫院一直給媽媽打電話,可是都沒有接,一個人在醫院處理爸爸的身後事,他也想過,如果從醫院樓頂跳下去會怎麽樣,但是他不想給醫院找麻煩。


    等到媽媽再婚,才知道媽媽已經在爸爸生病前就給自己找了另一條路。


    後來,他聽說有一條巷,那裏有一條河,從那裏跳下去的話就不會感受到痛苦,會見到自己想見的人。


    陸川白在舉行完爸爸的葬禮之後,去了那條巷,在那裏遇到了一個小男孩,躲在一個根本躲不了雨的屋下,蹲在那裏哭。


    陸川白已經忘記了那個男孩長什麽樣子了,但是他記得他給了那個男孩一把傘,陸川白覺得那個小男孩更需要這把傘。


    陸川白把傘遞給男孩,男孩抬起頭來,懵懵地接過,陸川白看到了那雙眼睛,那個眼神。


    陸川白覺得那雙眼睛真是很美,深邃而熾熱,猶如最瑰麗的夜空。那個眼神,能感覺到那個人隨時都會碎掉,但是又能感覺到他很堅強。


    陸川白來到了那條河,來時的路和往前的路,讓陸川白感到陌生又恐懼,想著那個男孩眼神,讓他想看看未來怎麽樣。


    媽媽最後嫁給了那個男人。結婚的時候,陸川白一個人默默坐在角落裏,看著不屬於自己的熱鬧。最後他們生出了一個女兒,現在的生活讓他們感覺很幸福,陸川白覺得很可笑,媽媽現在變成了賢妻良母,而所有的痛苦隻有陸川白在承受著,在記著。


    從那以後,他學會隱藏自己的情緒,附和著別人說過的話,最後丟失了自己。


    白謹習哭了,在他不知道的日子裏,陸川白承受了那麽多,他更不敢想像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陸川白正打算要去自盡。


    陸川白看著白謹習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摸摸他的頭,“我都沒哭,你怎麽哭了啊?”


    “對不起。”白謹習一直在道歉,陸川白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道歉,但是往前抱住了他。


    白謹習後悔為什麽要接那把傘?後悔為什麽不向前一步拉住他?後悔高中為什麽不告訴陸川白自己的名字,早點跟他做朋友......後悔很多很多。


    白謹習泛紅的眼,抬起頭來,兩人目光相對,恍如隔世,兩顆心在眼眸交匯,瞬間填補了彼此的空白。


    這一刻兩人的心是連在一起的。


    這一覺,讓陸川白覺得很安心,夢迴到那條巷,他的盡頭不是去自盡,而是去見爸爸。


    夢裏的陸川白很快樂,他知道爸爸會在盡頭等他,所以蹦蹦跳跳地去找爸爸,但是經過站在河邊的一個小男孩時,會很自然的告訴他,“以後的你會很幸福。”


    河邊的男孩,是模糊的,是讓人記不清的,陸川白知道,那個是他小時候的自己,那個是他破碎不堪的自己,那個是他毫無生機的自己,甚至是死去的自己。


    在陸川白跑過去後,站在河邊的男孩看了他一眼,消失了。


    翌日。


    陸川白並不想跟媽媽打招唿就走,但是妹妹起床了,跑過來抱著陸川白,“哥哥別走,哥哥陪我玩好不好?”


    陸川白並不喜歡這個妹妹,也不討厭,畢竟她也是無辜的,就是過不了心裏那道坎,“我要去上學,你迴去睡覺。”


    妹妹大哭了起來,把繼父和媽媽給吵起來了。


    “幹什麽,陸川白,怎麽把你妹妹弄哭了?”媽媽大喊道,走出來看見白謹習,立馬又換了一種態度。


    陸川白剛要解釋,繼父出來就瞪陸川白,把他自己的寶貝女兒抱了起來。


    白謹習之前一直告訴自己要忍,不要衝動,看到這一幕,他也忍不了了,素質什麽的都往後靠,“是你女兒不讓我們去上學的,我們大學生哪來的那麽時間陪她玩,你以為我們閑的嗎?”


    繼父也沒有好聲氣道:“那你們可以直接走啊,幹嘛弄哭我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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