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確實是個問題。霖鈴也不是沒想過,但想也是白想。


    她隻能安慰胡文柔道:「舅母,現在離我正式講學還有半個多月呢。這半個月裏我準備準備,想來也能糊弄一段時間。如果實在糊弄不過去,那到時候再說吧,反正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胡文柔嘆一口氣,現在也隻能這樣了。


    霖鈴又對肉哥兒叮囑幾句,讓他乖,不要惹胡文柔生氣。肉哥兒重重地點一下小腦袋,眼圈兒又悄悄地紅了。


    告別說完後,霖鈴拿了一個新的包袱背在身上,跨上馬背朝書院的方向出發。


    這次上路的心情很不一樣,兜裏有兩個小錢,李之儀的身體也有了起色,霖鈴心態上更放鬆,一路上看看景色買點小吃,接近傍晚時分才趕到書院。


    她牽著馬走進書院山門,一進門先看見的是兩塊豆腐幹似的園圃,一塊種著些蘿蔔大蒜,一塊種些菠菜。書院裏靜悄悄的,反而襯得頭頂大槐樹上的麻雀特別聒噪。


    霖鈴也沒細看,直接繞到右邊那塊園圃旁邊的卷棚過廊,穿過兩個小小的洞門,就看見一個幹幹淨淨的兩進院落。


    霖鈴走到第一進房屋的門前,門口懸掛著一個竹製牌匾,上麵寫著「儲賢閣」三字。


    自己的宿舍到了。


    霖鈴把馬牽到旁邊的馬廄內,又拿呂清風給她的鑰匙開了房門。進去一瞧,屋子看起來相當不錯。屋中央一張四尺左右的木製大床,鋪著光滑的桃枝竹蓆。床前一隻黑漆腳踏,旁邊一隻鶴膝香幾,一隻斑竹書貯,床後還有一幅青綠山水畫屏,床旁邊一張朱紅鶴膝書桌加幾隻圓凳,書桌上放著筆墨紙硯。


    總之一句話,除了沒有席夢思和空調以外,這個房間和現代快捷酒店的大床房也沒什麽區別了。


    霖鈴覺得非常滿意,倒在竹蓆上抱著枕頭打了幾個滾。那竹蓆微涼涼的躺著特別舒服。霖鈴正打算把襪子脫掉好好休息一下,門口突然傳來一聲重重的咳嗽聲。


    「阿咳!」


    霖鈴嚇得差點從床上滾下來。她跳下床一看,房門口站著一個三十五歲左右的中年男子,身穿一席青布直裰,頭上一頂高筒烏帽,腳下一雙黑絲鞋,渾身上下打扮得一板一眼。


    霖鈴又看看他的五官。這人臉型比較瘦,高顴骨高鼻子,眉毛較細,眼角微微有點下垂,使得他表情看起來比較嚴肅。


    不過最讓霖鈴不能接受的是這人下巴下麵的一把山羊鬍子,不知道是因為宋代時尚還是他個人的喜好,被他分劉海似的分成三股垂在胸前。雖然霖鈴很不喜歡男人留鬍子,但相比之下李之儀和祝山長的鬍子形狀就比較自然,不像這人有種刻意裝逼的感覺。


    這人站在門口朝霖鈴拱拱手,說道:「足下便是濱州來的李先生?」


    霖鈴一臉懵逼:「呃,先生是...」


    「在下姓孔名寅,賤字孝仁。」


    霖鈴有點想起來了。清風小哥兒跟她介紹書院情況時說過,她對麵那個德鄰齋的教習是一個叫什麽「孔學究」的,八成就是這個人。


    她在心裏大喊,原來呂清風給自己安排的不是大床房,而是一個雙人標間!


    我勒個去!


    霖鈴在心裏mmp時,孔寅一直站在門口打量著霖鈴。方霖鈴沒辦法,為了和新同事社交,隻能尷尬道:「孔...孔是好姓,是好姓...」


    孔寅淡淡一笑,摸著鬍鬚慢悠悠道:「何其幸哉!能與聖人同姓。」說著他走進房間,在背後關上門。


    霖鈴僵在原地腦子裏很亂。讓她跟這個老男人當室友,晚上還要睡一張床,真不如殺了她算了。但是有什麽理由可以趕他走呢?


    她正在想對策,忽然聽見孔寅又問她:「不知李先生平日治的是哪本經啊?」


    「呃...」霖鈴心裏一慌,隨口胡謅道:「我...都看過,都看過一點...」


    孔寅眉頭一皺,心說這些後生小兒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己半輩子研究一部《論語》,也不敢說盡得其中精髓。這個黃口孺子竟然說自己都看過,還隻「看過一點」?簡直是對經典不敬,對聖人不敬!


    孔寅捋一捋鬍鬚,又問霖鈴:「那李先生有何高見呢?」


    「啊...高見?沒...沒...沒什麽高見。」


    孔寅見霖鈴說話結結巴巴的,心裏更加鄙視,連話都不願意對她說了。


    他不開口,霖鈴心裏倒是大大鬆了一口氣。她恨不得孔寅是個啞巴,一天到晚一句話都不要說,不過他要是一團空氣就更好了。


    他們兩人各占一個角落,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互相沉默著直到晚上。古代沒有鍾錶,霖鈴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但她看窗紗外的天已經完全黑了,按照季節估計應該已經過了晚上七八點。


    她和孔寅雖然不說話,但有時忍不住也會暗中觀察他。隻見他點個油燈,在書桌旁搖頭晃腦地念會書,然後拿個銅盆去屋外洗麵結身,又轉迴屋裏,對著一麵小銅鏡細細梳理那幾撮山羊鬍須。


    霖鈴忍不住諷刺他道:「孔學究對鬍鬚倒是很在意。」


    孔寅在鏡子裏看看霖鈴,冷冷說道:「那是自然。聖人雲,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若是梳理時傷了一根鬚髮,那便是對父母不孝。孔某怎敢不小心?」


    方霖鈴心裏冷笑一聲,心說你摳鼻屎也是對父母不孝,放屁也是對父母不孝。最好你啥都憋著,憋到自我爆炸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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