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眸,因為心裏有鬼而不敢和季振雄對視,隻是弱弱的說,“這有很突然嗎?其實這是我一直都想跟你說的話,你也知道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有多麽麻煩,那些事每發生一次就把你我之間的關係一次次推得更遠,這些天你一直都待在公司也沒迴去過,可這些話藏在我心裏太久太久,我要是再不找個合適的事情來跟你說,我怕是得先受不了。”


    江珍說的話到底是真還是假?


    她始終低垂著頭,所以沒有辦法從她的神情上判斷些什麽,隻能從話語跟說話的語氣中來尋找不對勁,但當下的季振雄,根本沒有這個時間放在她身上挨個盤查,所以隻是敷衍了事地胡亂“嗯”了幾聲。


    “你想說的話說完了就先迴去吧,這些事情等我坐穩了公司的董事長之位以後自然會去跟你說。”


    季振雄說完於是又低頭處理公務。


    說到底季柔也是他的女兒,哪怕她做的事情再不入流,永遠都需要她這個當父親的給她收拾爛攤子,但這也不能改變他們之間關係的真實性。反正他以前在季煙麵前就保過幾次人了,這下也不怕再保幾次,橫豎隻是時間問題。


    得到準確的答複之後,江珍心頭懸著的那塊石頭終於也是落了下去。


    心頭壓著的事情解決之後再離開董事長辦公室,她隻覺得有些頭重腳輕。這是一種非常不真實的感覺,就仿佛自己聽到的看到的都是在做夢,隻要夢醒過來這一切都會隨之而消失掉。


    這種感覺直到她在下電梯的轉角處看到了季煙,才消失殆盡。


    江珍臉上的優雅姿態逐漸褪去,隨機而來的是瘋狂,她快步上前直接伸手拽住了季煙的手臂,“你這段時間做的好事我都知道了,我倒是真沒想到你竟然有這個臉留在公司上班!”


    季煙正在帶手下的人準備去開會,他們剛剛出完外勤迴來,誰承想這一迴來就直接碰上了江珍,誰都沒反應過來。


    就連受難者本人也隻是不冷不淡地掃了眼自己手臂上那雙塗著紅色指甲油的手,“放開,我不想跟你重複第二遍。”


    “你讓我放開?那我之前去求你不要波及到公司不要波及到我女兒的時候,你難道就有好心放過他們一馬了嗎?既然沒有,那你現在憑什麽讓我放開!我又憑什麽要聽你的!”


    她看上去有些神誌不清了,或者說江珍在每次碰到跟季煙相關的事情都會被氣到這個模樣,大多數時候都是因為她無法和季煙這個小輩相抗衡而氣出來的,而且說也還說不過。


    季煙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你到底在我麵前耍什麽橫?有些時候我是真的很希望你能夠擺正我們之間的地位,你是季家的季夫人,可我也是陸家某個人的陸夫人。去除我們本身所帶的身份之外,陸家可是要壓季家一頭的。陸霆深這次保了季振雄一次我已經很是不喜,你覺得不日之後的罷免會上他會第二次站在季振雄那邊嗎?”


    “兔子急了還會咬人,更何況我可不隻是兔子。如果你不想看到季振雄倒台的那天馬上到來,我勸你最好馬上鬆開這隻手。”


    這些話並不適合讓公司裏的人知道,所以季煙在說話的時候刻意壓低了聲音,所以此刻在外人看來她現在就是被江珍欺負的不敢說話的小可憐模樣。


    跟在季煙身後的實習生有些忿忿不平地指責道,“這位大嬸到底是誰呀?能不能請你讓開不要擋著我們的去路,就算是你不急著迴家買菜我們還急著上班呢!如果耽誤了我們一會兒交差,那扣下來的工資是從你的賬戶打給我們嗎?”


    江珍氣的直瞪那人,“你放肆!你知道我是誰嗎?”


    那人很無所謂地擺擺手,“大嬸,我又不是你媽,既然你名不是我起的我又怎麽能知道呢?”


    季煙被她這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話逗笑了,眼見江珍還要過分,便把人護在了身後,“如果你今天到公司就隻是為了跟我說這些模棱兩可的話,那我勸你最好從陸霆深那邊入手,因為我現在才是主導你們的人,要麽你們自己能改變他的想法,要麽我直接送季振雄迴家蹲著等吃飯。你自己決定?”


    雖然很不甘心又生氣,但江珍還是心裏有數的,更何況她剛剛才跟季振雄承諾這段時間不會惹是生非給他添麻煩。


    她狠狠地擦過季煙的肩膀,趾高氣昂地離開了,絲毫看不出前一秒還像隻落敗的母雞一樣狼狽的模樣。


    那名實習生很調皮地用手做成喇叭形狀衝著江珍的背景大喊,“大嬸,我剛才就覺得你的精神狀態很不對啊!如果家庭條件還過得去,您最好去精神病院看看,萬一一個走運就查出什麽隱性精神病了呢!”


    季煙好笑又好氣地敲了她的腦門,“行了,這些話在我麵前說說也就算了,千萬不要跟其他人也這麽說。你可知道她是董事長夫人?今天發生的事情若是傳到了他耳朵裏,我這個副總是無所謂的,可你這個實習生他還拿捏不了嗎?”


    “啊?這……”


    實習生傻眼了,身後那群一直沒說話的老人卻隻是尷尬地陪著笑。


    季煙麵色冷漠地掃了他們一眼,隻道是職場如戰場。跟著她身邊的人並不是實習生居多,隻是偶爾夾雜了幾個跟在來學習的,可這大批的老人有那麽多的功夫可以提醒,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的。


    不過盡管這些事情她一個人就能解決,但有人願意站出來為了自己出頭的這種機會也是很難得的,她的語氣軟了下來,“有我在,他不會有拿捏你的機會的。隻是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你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做事,若是在工作上麵給他抓到痛腳,那我確實站不住理來保住你一個小小實習生。”


    那些從沒得到過美好的人,總是別人對她好一點,就恨不得把東西全部都存起來保存的再久一點,哪怕是一會兒也好。


    ……


    林易跟白尹談完話之後再迴去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出來,就連讓人送上去的飯放在門口那也沒人動過,放冷了都還是原樣。


    可季煙這段時間基本上整天都待在公司了,隻有他們安排過去的幾個人暗中盯著情況確保不會出事,以至於這會兒沒人來解決林易身上的問題,所有人都愁的頭發都多掉了幾根。


    “老大,林易小姐要是繼續這樣下去的可怎麽是好?她心情不好想關著自己放鬆一下我也能理解,可……你說她會不會上新聞裏的那些女孩子一樣感情一個受挫就想不開割腕自殺什麽的?”


    男人頓了一下,顯然是沒明白手下的腦迴路是怎麽長的,半晌無語。


    “自殺的可能性暫時是可以排除的,不過她這麽鬧絕食對身體也是很大的損傷,我們外人看著自然是不會心疼什麽的,隻是這位可不是別人,上頭特意吩咐下來她留在a市的這段時間務必小心謹慎伺候著,一點點差錯都不可能有!”


    可是上頭的提醒才過去多久啊,人就已經被他們伺候成這樣了!這個消息就算是傳不出去,那人自己看也是能看出來的!


    似乎是覺得這話說的很對,男人果斷離開了林易的房門,拿了電話就開始挨個挨個去上報此事,直到上報到一個能夠直接聯係那位的人才停下。


    等他這邊的事情解決的差不多之後已經又半個小時過去了,這下不管她那邊再出點什麽事情也不會跟他有直接或者是間接的關係。


    “讓人準備些暖胃的白粥之類的東西上來,她會吃的。”


    此時待在房間裏的林易聽不到外麵那些人的對話,隻是跟一條鹹魚似的癱軟在沙發上追劇,不過她的注意力根本沒有放在劇情上麵,腦子裏走馬燈似的一遍又一遍迴放著見到認識白尹之後發生的一係列事情。


    直到電話叮鈴鈴地響了起來。


    她隨手一撈,就把懸在桌子邊緣岌岌可危的手機撈了起來,慵懶地打了個哈欠,“喂?”


    電話那頭先是沉默了一秒,隨後才無奈地喟歎一聲,語氣溫柔,“那邊有人打電話過來跟我告狀了,你把自己關起來不吃不喝不聯係人。對於這件事你就不想跟我解釋什麽?”


    林易先是愣了一秒,隨後咧嘴笑了起來,“這有什麽好解釋的?想必你已經讓人在調查了,別說是我根本就不會跟你說這些,就是我說了,之後你難道不會從你的人那重新了解一遍事情的起因嗎?說到底你也信不過我,何必多來一個步驟浪費大家的時間。”


    那邊顯然也是意識到林易這個狀態下談話不太容易,平時就已經夠劍拔弩張了,現在更是句句說話都帶刺恨不得把人紮死,根本沒法繼續進行這個話題。


    他很淡定地切換了話題,“你還記得我允許你迴到a市是因為什麽嗎?”


    林易皺起眉頭,“這是我的事情,你不能拿季煙來威脅我!”


    “這怎麽能說是威脅呢?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我又怎麽能相信你能把一個孕婦照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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