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霆深需要他,那現在就是他貢獻力量的時候。


    等言湫離開了陸氏集團之後,秘書才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拿他放在桌上的文件,隨後打量了下自家總裁的臉色,忍不住小聲道,“陸總知道季氏集團那邊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原本閉上眼睛的某人緩緩地睜開眼看了過去,“季振雄又作妖了。”


    這是肯定句。


    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個世界上總是有很多沒有能力卻又囂張跋扈的人,而且這類人身邊能夠看到無數個,季振雄最多隻能算是其中一個不起眼的。


    蠢,做事無腦。哪怕他有一天帶著季氏集團去死,也不會讓任何人感到意外。


    秘書輕咳一聲,“事情其實是這樣的,那天季氏集團召開股東大會決議是否要更換董事長的事情傳了出來,其中當然包括陸總不惜與季氏集團合作也要保下他的事。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連總裁夫人的身份也被傳了出去,這下所有人都知道季老夫人把自己手裏的大股全都給了季煙,而且您還拋棄了她……”


    有些事情哪怕不是真的,隻要被人傳了出去多加點口舌改造打磨,很快就會變成完全不同的兩種意思,就比如現在。


    “拋棄?”


    陸霆深細細地品味著這兩個字的味道,最終也隻是諷刺地冷笑一聲,不做迴答。


    秘書訕訕地去擦額頭上不存在的虛汗,“這件事情或許是有什麽誤會,如果陸總有需要的話我馬上帶人去封鎖消息。隻是季氏集團那邊對於總裁夫人握股太多做出了新的決策,要讓她暫時當副總,和原本的副總一起成為季振雄的左膀右臂。”


    有些公司副總的職位會有兩三個,但所負責的領域自然都是完全不同的,這樣各自手中握著的權利不同也就不會因為權利而多生事端,這是再好不過的事情,隻是……


    “不知道為什麽,總裁夫人明明就是學設計的料子,可季氏集團的決策卻是讓她從金融那塊兒開始做起。說是如果這一個月之內不能夠做出什麽像樣的喜人成績出來,就隻能當個閑人股東,哪怕占股比例太多也不得幹涉公司的任何決斷,隻能坐等每個人領分紅。”


    陸霆深聞言,眸子裏飛快閃過一抹戾氣。


    “這件事情我會去處理。”


    秘書鬆了口氣,見他的臉色沒有一開始那麽難看之後也終於能夠放下心來準備之後的工作一事了,馬上就抱著行程安排開始念接下來的工作日程。


    他伸手碰了下桌上的相框,相框裏的人兒正淺笑盈盈地看著他這個方向,她的笑容太過明媚,仿佛下一秒就會從照片裏走出來似的。


    ……


    季煙並不知道自己去了躺地下酒店之後就有人開始著手調查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曆,每天都讓人去季氏集團那邊把正待處理的文件抱迴來,處理完之後會再找人送迴去。


    以至於季氏集團所有的人都知道公司多了一位女副總,卻從來都沒有機會見上一麵。


    林易在金融上麵能夠幫她的東西不是很多,主要是她沒有什麽屬下能夠扶持季煙一把,就口頭上教的那點東西也頂不了什麽用,但她現在這個情況哪怕是想要去實踐出真知也不太有這個可能了。


    “季振雄可不會這麽輕易就把權利讓出來給你,他或許沒有過害你到死的壞心眼,但隻要在涉及到利的問題時,親兄弟都要明算賬,更何況你們連父女都算不上呢?”


    她翻閱著手上的金融學書籍,臉色很是平靜,“無所謂,反正我從來都沒有想要這些過。從頭到尾我都隻是想幫她再最後守護下這個得來不易的公司,隻要一想到這個公司曾經傾注過我媽的心血,我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狠得下心來將它毀掉。”


    可這樣一來,季煙在那邊自然而然就會落季振雄一頭,可她才是公司裏占股最多的大股東,這簡直就是荒唐!


    林易越想越氣憤,最後更是直接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她咬牙切齒地擼起袖子,“這次的事情要不是被陸霆深中途出現打斷的話,那個季振雄跟本就不可能重新做上董事長的位置!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倒想問問他這是打的什麽主意,難道以為讓你當個閑暇股東就能夠讓你和季氏集團徹底劃分開來了?”


    季煙翻書的手有些僵硬,最後也隻是無奈地歎了口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不管他這麽做是為了什麽,至少我已經知道現在的我不能依靠任何人,甚至還要反過來提防陸霆深。退一萬步來說,他給我帶來了很多可用的消息。”


    她這麽一說,林易肚子裏的氣頓時都泄了,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有氣無力的。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很像是那種聖母,人家都已經打上門來了你還在這裏自我說服。唉……難道你就從來都沒有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委屈很可憐嗎?”


    林易看著她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探究與猜測,但幾分鍾後她放棄了。


    季煙的眼睛依舊十分清澈幹淨,仿佛世間最好的清泉,在這裏你不會看到任何與黑暗有關的東西,反倒是越看越覺得平靜。


    季煙不知道她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隻是很好笑地把書卷起來在她腦袋上輕輕拍了下,“什麽聖母?你見哪次林婉兒過來找我茬兒的時候我沒有反擊迴去的?我和陸霆深如今隻是立場不同,如果真的要在我們兩個當中分出一個善於惡的話,或許我才是屬於反麵的那一派。”


    反麵的一派嗎?


    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麽,林易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定,甚至不敢直視季煙。


    如果被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她第一時間會做的事情是什麽呢?


    “行了,你不像我不會被這麽多嘈雜瑣碎的事情拖住腳步,所以我希望你能趁著這個時間去做一些哪怕是離開之後也不會後悔的事情,不用因為照顧我就留在這裏跟我一起無聊。”


    她眼睛含笑,這些話也都是真心實意的。


    可季煙越是這樣,林易的心就越發不安,連帶著也失去了繼續留在房間裏陪她的心情,隻覺得自己這亂糟糟的情緒再找不到個樹洞宣泄的話就要徹底爆發出來了。


    她漫無目的走在a市的大街小巷裏,到處都是為了生活在奔走的人,他們腳步匆忙,眼睛裏閃爍著的光芒早早就暗了下去,隻是在按部就班地過著維持生活原樣的日子,可心中的那捧火卻不會再亮起來了。


    可偶爾也能見到幾個甜甜蜜蜜手拉著手逛街的小情侶,在路過冰淇淋店的時候還會去買一個甜筒,你一口我一口,最後萌生一個帶著冰淇淋味的吻。


    看到這裏,林易突然才仿佛和他們通感了,忍不住迴想她跟著白尹逃婚那些年過的日子,可笑著笑著笑容就開始苦澀起來。


    “世間苦累眾多,但其實隻要你不去奢求那麽多,就能夠擁有最簡單最純粹的快樂。隻是這樣子的想法在我們看來或許就是一種奢求,你覺得呢?”


    林易坐在路邊的長椅上無所事事地晃悠著腿,若無其事地對身邊的空氣說話。


    有個剛好路過的人聽到了她的話,剛想認同幾句的時候卻發現者這人身邊一個人都沒有!隨後目光驚恐地跑開了,顯然是把她當成了傻子或者是精神病。


    不過不管是哪種,都沒有多好就是了。


    她沒忍住低下頭冷笑一聲,如果成為精神病就能改變當下的局勢,她倒是一點都不介意。


    可林易心裏這麽想,嘴上說話卻是越發溫柔了,“你一直跟在我的身後卻不願意出來見我,現在連迴我一句話都不願意了嗎?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們竟然變得如此疏遠,你大概已經忘記我們曾經也是在同一張床上睡了好幾年的關係吧?”


    這話一出,那個始終不願意走出來的人才遲疑地抬腳離了陰影處,居高臨下地睥睨著林易,將她所有的情緒收入眼中。


    “確實。”


    林易頓了一下,知道他這是在迴應自己剛才的那個問題。


    雖然她早就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也知道這個人從來不喜歡說什麽軟話,但真的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心裏還是很難過的,就像是被掏空了一塊似的。


    她抓著長椅的手忍不住又摳了摳,“你為什麽要跟著我?既然你剛才說已經忘記過我們之間的那些美好經曆,又根本不願意和我有未來,那為什麽又不願意放過我?這段時間以來我一直都有種莫名其妙的被監視的感覺,這應該就是你的手筆吧?”


    白尹在她旁邊坐了下來,長椅的空間很足夠,他們的身體並沒有挨在一起,中間甚至隔了半個人的距離。


    在外人看來他們疏遠又親昵,明明是兩個很矛盾的詞語,可放在他們身上卻顯得如此合適。


    “是我。自從那天見過你之後我就有很多問題想問你,但也確實如同你說的那樣,我們已經離婚了,我不希望再跟你有任何牽扯,以免帶累你的名聲。”


    似乎覺得這樣的話說著太殘忍,他又放緩了語氣,“你看過的人太少,不要一下子就決定未來生活一輩子的人。我從來都不是良人,你也確實值得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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