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抿了口紅酒,醇厚的酒香味在嘴巴裏爆開,迴味綿長。


    看著麵前那個突然沉默下來的女人,他隻是諷刺地冷笑道,“別傻了,有這個時間你拿去做什麽不好,非得巴巴地湊上去跟陸霆深捆綁在一起。我就直接跟你說了吧,本來在得知你被帶走的時候我就要組織人手去救你的,但當時陸霆深那邊也有所行動。”


    說到這裏,他突然停了下來,很貼心地給林婉兒一個情緒緩衝的時間,免得聽到接下來的那些事情一口氣喘不上氣氣暈頭。


    “我本以為你和陸霆深的關係如此好,也就用不著我浪費人力物力資源去準備救你一事,放心大膽地讓人去盯著了。”霖搖晃著酒杯,紅酒就像是猩紅的血液在血管中流動一樣美妙絕倫,“之後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他派的人並不是去救你,而是要困住你連你離開別墅的最後一點希望都徹底剝奪。”


    陸霆深不僅不會救下林婉兒,而且他還要派人在暗中做防範工作,萬一要是她擅自逃離別墅就直接讓守在那的人把她給送迴去!


    這個操作如果由其他人來做的話倒也說得過去,畢竟什麽關係都沒有做的太過分也正常,誰的利益不是利益?怎麽可能為了一個女兒就甘願低他人一等。


    但……林婉兒之前和陸霆深有過一段感情的事情幾乎是他們這裏所有人都知道,更遑論迴國以後他們還在私底下接觸,被所有人都認為是隱秘的地下情發展。


    可事情發展到如今,這打臉打的簡直讓人都不敢直視林婉兒本人了。


    她拿著酒杯遲遲沒有動作,可是聽得一口銀牙都快要咬碎了,手指緊緊捏著高腳杯的握把。


    “所以呢?你不願意告訴我消息的源頭和我跟陸霆深之間的關係有什麽聯係嗎?大家同為一主,幾乎每天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件事若是告訴我也能更方便我接下來為司爾少爺做事,可你卻在我問了之後依舊支支吾吾遮遮掩掩不願意說,這實在是不得不讓我懷疑你對司爾少爺的忠誠度。”


    霖頓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這個消息還能是從什麽地方來的?當然是他安插在別墅中的人渾水摸魚進去打聽而來的,可這個答案自然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林婉兒聽到的。


    他把杯子往前一放,是敬酒的動作。


    “你剛從別墅迴來,明天我會派人送你去給你安置好的房子去,以免殷離再找到你對你下手。”他眼睛裏帶著一絲溫柔的笑意,“有些事應該被揭過去,而不是一直拿出來說。沒有人會對你的苦難史感興趣,反倒聽多了會起逆反心理。”


    林婉兒嘴角的笑容凝滯了,連紅酒都沒喝一口就徑直往房間走,一路上看到任何對自己問好的人都沒搭理。


    在她上樓之後,姍姍來遲的阿白才跟著其他人出現,隻是和上次見麵時不同的是,他右手的拳頭上沾著星星點點的血跡,但並不是很多。


    霖看了幾眼後移開視線,像是隨口一提地問道,“我上次問你的事情考慮好了嗎?大家的時間都不多,如果你不願意大可直接拒絕,沒必要浪費彼此的時間。”


    阿白沒有馬上迴答,而是看著二樓的方向低低地問了句,“她猜到消息的源頭了,沒關係嗎?”


    “這能有什麽關係,她就算是捅破了天也照樣是為司爾少爺做事。從她得到那些東西的時候開始,她就已經被鎖鏈束縛住了,這注定她需要為了司爾少爺付出所有哪怕是自己的性命。”


    言下之意就是,如今林婉兒好端端地站在這裏,還能夠留有一條命,已經算是司爾少爺天大的恩賜了!


    畢竟如果不是他組織人手去救林婉兒,說不定等殷離辦完那些事情出來又要離開了,她都還是被關在那個地方沒有出來的希望。


    阿白還是沒有糾結,隻是他的心已經在霖的那些言語中產生了裂痕。


    ……


    季煙被帶去見殷離的時候,是他們今天見麵的第三次,也是宴會正式開場後的五分鍾。


    他們就站在二樓的位置上,從上到下俯視著下麵發生的一切,而四周都是殷離的人裝扮成的侍者,若是沒有他的吩咐不會有不長眼的人擅自過來打擾他們的談話。


    “你過來我身邊,和我一起看看。”


    他指著樓下的風景,眼睛裏帶著癡迷。


    季煙順從地走了過去,發現從他們這個角度向下看時,那些一個個的人就跟黑點一樣,像是隨手能夠捏死的螻蟻,弱不禁風。


    殷離感慨似的歎了口氣,“這種俯視眾生的感覺我已經很久都沒有過了,沒想到再次感受到的時候竟然會是你陪在我的身邊。你覺得這種感覺如何?”


    他自認為自己的暗示已經足夠到位,可惜對方還是那副泰山崩於前我亦巋然不動的淡定姿態,這種感覺就好比一拳頭打進了棉花裏,那種上不去也下不來的莫名滋味。


    “比起俯視,我或許更喜歡平等。”季煙的語氣平淡如水,因為這隻是在敘述她個人認同的觀點,“有人說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我不認為這是錯的,隻是太過絕對了。就像是生物鏈一樣,每種動植物都基本是相生相克的。再弱小的物種隻需要聚集起來都能夠擁有毀滅的力量,但生物鏈的頂端會輕易就聚集起來嗎?”


    答案當然是不會,畢竟一山不能容二虎。


    殷離看著她的眼神逐漸變得有趣起來,這些新奇的言論還是他第一次聽到,沒想到是從季煙的口中說出。


    “弱肉強食是正常的,但並不是所有的弱小都必須去死,他們也有存活下去的理由跟必要,不應該成為某個人前進路上隨隨便便的一塊踏板。如果成為踏板還是要付出生命為代價的話,那就更不應該了。”


    他算是明白了,忍不住地大笑出聲。


    “你之所以想見我,不過就是想把這些話跟我說的再清楚明白一點,因為你知道潛移默化沒有時間了。你說來說去無非是想暗示我,在場的那些不知道內情的人沒有必要因為我的野心而死,還死的這麽不清不楚。對嗎?”


    季煙沒有說話,但從她的態度來看,顯然她就是這麽想的。


    殷離也沒責備她的意思,隻是抖了抖手上的杯子,“他們雖然不知道內情,但也不是我拿刀逼著他們來參加宴會的,來到這是他們每個人心甘情願的事情。退一步來說,他們是被自己的貪婪害死的,這與我有什麽幹係呢?”


    “你有你的野心,他們也有他們的野心,隻是他們鬥不過你所以注定會失敗。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在你身上發生的事情就像是現在一樣,不過是情況互換了,你成為那個被失敗的人,那你也會說是因為自己的貪婪才被害死的嗎?”


    季煙並不認為自己的做法有多聖母,反而是在了解過他要做的事情之後才如此鄭重其事地來勸他,因為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根本就是單方麵的殺戮,這根本就與計劃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殷離打了個響指,很快周圍等著伺候的侍者都散開了,沒一會兒就看不到蹤影,二樓這塊地方於是隻剩下他們。


    “我說的假話你不願意相信,那就隻能讓你知道真話了。”他語氣涼薄,眼睛跟個嗜血的狼一樣在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芒,“這裏的人都是為了陸霆深陪葬的,他堂堂陸氏集團掌權人死在這裏,也不算是虧了。”


    這個地方就像是古代帝王的那種殉葬坑一樣,隻是礙於時間原因他一時半會也不可能再找個人過來給陸霆深打造墓室,所以隻能草草為之。


    但沒想到,季煙竟然會對此事如此上心,還親自追了過來,這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季煙臉色一白,手抓著裙擺止不住地摳,“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針對他,陸霆深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和你爭鬥什麽,但你卻從我見到你的第一麵起,就絲毫沒有掩飾過對他的厭惡和恨意。


    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無緣無故的討厭跟恨,除非是那個人掩飾的太好了。


    殷離沒有迴答,隻是指著樓下的位置讓她看,“如果你能夠在一分鍾之內在這些人當中找出陸霆深,我就看在你的麵子上暫時放他一馬。但若是你做不到,就老老實實地跟著我的人離開。你要跟我來賭一賭嗎?”


    賭這一次,老天爺到底會站在誰的那一邊。


    可樓上的人就跟密密麻麻的螞蟻一樣,隻是從這個角度來看的話根本隻能看到每個人的頭,若是從這些淺顯的表麵來找人,那根本就是在癡人說夢!


    季煙沒有糾結多久,她什麽都沒有選,而是提著飄飛的裙擺朝著樓下跑了下去。


    剛才侍者就被殷離支開了,這同時也包括守在樓梯口的那批,所以她下去的很輕鬆,一路上甚至沒有什麽人過來阻攔。這一切順利得就像是在告訴她後麵還有更大的陰謀。


    在季煙走後,侍者沒有再出現,不過手下卻冒了頭。


    “把季煙小姐送到陸霆深身邊,真的是最大的保護嗎?難道您就不擔心她會因此受到什麽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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