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聲問道,“有事?”


    站在那的下人見陸霆深放下了手裏的手機,這才快步上前道,“小陸總,三少爺的事情被二爺知道了,他請您到書房一敘。”


    二爺?


    陸霆深眯起了眼睛,諷刺地說,“這麽小的一件事都能夠傳到二爺耳朵裏,你們這些下人平時很愛嚼舌根啊?”


    他和季煙被堵住的時候周圍就有幾個在打掃的傭人,想來這件事隻要有一個人知道就能徹底傳開了。


    而這就是所看到的結果。


    “小陸總,請跟我走吧?”


    書房在三樓,他們到的時候裏麵已經坐了幾個人,這會兒正麵紅耳赤地在說著話,不過場麵看起來更像是吵架就對了。


    下人咳嗽了一聲,大聲提醒裏麵的人道,“小陸總,您這邊請。”


    經她這麽一喊,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陸霆深站在門口長身而立的身影。


    坐在位置上的二爺抬了下眼鏡,咳嗽一聲向他招招手,“霆深來啦?讓你看到這樣的一幕真是抱歉,先坐吧。”


    俗話說得好,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像老宅這樣的事情發生過不下十幾次,光是他撞見的那幾次就已經夠了,可想而知他看不到的地方會鬧得多麽嚴重。


    但這些事情他也懶得管,站在一邊和他們拉開很遠的距離,手並著背在身後,姿態優雅。


    “二爺既然讓人請我來,那就直說吧。”眾所周知,他最不喜歡彎彎繞繞地兜圈子。


    陸霆深這麽一說,二爺是清楚他的性格所以沒說什麽,可是屋子裏的其他幾個人就沒有這麽好的脾氣了,是怎麽看他都覺得不順眼。


    “二爺好聲好氣地在跟你說話,你就是這麽迴嘴的?本事不大脾氣不小啊!”


    還有一個跟在後麵也想說點什麽,卻被二爺攔了下來。


    “行了,我今天叫他過來並不是讓你們吵架的!”他猛地一拍桌子,果斷切入正題,“陸家還有很多暫未婚配的子孫,我想著正好能夠借助參加家宴的這個機會解決一下這個問題。”


    說完,他看向陸霆深,那眼神像是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一樣。


    “都是陸家的子孫,知根知底的肯定不會出事,家裏人也能夠放下心來讓你們交往。不過關係偏遠一點的女孩子倒是能許,可這男孩子卻不能馬虎對待,他們還要為陸家扛起一片天,自己的配偶需要的是門當戶對,兩個人的身份不配對的話,就算是結婚了也不可能長久的。”


    “霆深,你覺得我說的話對嗎?”


    這思想觀念封建老舊的未免也太過分了,而且話裏話外無一不是在提醒陸霆深他們的婚姻不可能長久,不如早點放手選擇更適合自己和對方的。


    他的臉色已經徹底黑了下去,“如果你找我就隻是為了說這些,我不奉陪。”


    “你敢走?今天你要是膽敢走出書房的這道門,你看我怎麽收拾季煙!”二爺雖然平時看起來溫文儒雅的沒有一點脾氣,但真的要是惹他生氣,事情也會變得棘手起來,就像是現在。


    陸霆深轉身的動作被這句話輕易遏製,就算是他不把這些威脅當一迴事,但他卻不能拿季煙的安全來開玩笑。


    他壓低了帶著怒氣的聲音,“我已經結婚了,這段婚姻很美好,我不可能輕易放棄。”


    書房裏另外兩個人早就已經被他們有來有迴的對話嚇到在旁邊看戲,連聲都不敢出。


    “不可能!這樣一段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不可能讓你們幸福,你隻看到了眼下的歡愉,有想過這短暫的歡愉需要用多少東西來交換嗎?”


    二爺儼然一副過來人的姿態在教訓孩子,語氣一句比一句重。


    “幸福隻是短暫的,幸福的盡頭需要用無窮無盡的痛苦來交換。或許你覺得無所謂,你認為自己完全能夠承擔這一切,那麽季煙呢?你這個所謂的妻子我已經查過了,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女人,充其量有點姿色,根本配不上你。”


    二爺拉開抽屜,從裏麵取出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到桌上,“這是我讓人給你物色的幾個上流社會裏有資格有能力成為你妻子的人,現在是新時代了,喜歡不一定要娶迴家日夜看著才算喜歡。季煙這個孩子我見過,人是挺好的,若是把她養在外麵,應該不會出什麽大問題。”


    陸霆深拿過文件翻開一看,裏麵滿滿當當放著各種女人的資料消息,上麵還貼了照片。


    他冷哼一聲,直接把那份文件丟到了手邊的垃圾桶裏。


    “這份東西你準備了多久?我和季煙結婚怎麽說也有半年的時間,看來這幾個月裏你一直都在盤算著這個。”


    把人養在外麵是什麽意思,無非是讓他和季煙離婚再娶其他人,正妻的位置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給她的。


    二爺深吸一口氣,意識到後麵的話不能讓他們知道,大手一揮讓那兩個看戲的全出去了。


    “霆深,二爺並沒有跟你開玩笑的意思。我找人調查過你跟季煙的事情,在去參加內場婚禮之前你們完全沒有見過麵,結婚隻是一場意外,那麽離婚也可以是。”他語重心長地看著陸霆深,“感情跟生活是一定要完全區分開的,你生活都過不好怎麽去談感情?”


    “我允許你把季煙養在外麵,不管你對她多好我都不會說什麽,但是這個妻子的位置無論卻不能給出去,她的身份和閱曆都不配站在你身邊。該說的我都已經跟你說了,這得看你個人的想法。但是如果你給出的答案令我不太滿意的話,我可能會介入這件事。”


    他每說一句,陸霆深的臉色就越難看,到了最後就像是個身披著怒意從刀山火海裏殺出來的無上殺神般,讓人看了就覺得心驚膽戰,不敢與其對視哪怕是一眼。


    談話用了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陸霆深之後沒有下去參加任何家宴延伸出來的活動,迴到房間就一動不動地坐在床邊看著季煙安靜的睡顏,眼眸裏跳動著讓人看不清的情緒。


    二爺也知道自己說的這些話有多麽讓人難受,所以知道他沒來參加也沒讓人來打擾他,反而是給了他一個很好的空間去思考。


    其實生在陸家就早已經注定有很多東西是他無法做選擇的,包括所謂的婚姻。


    因為給自己施加的心理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導致她一靠在床上就沒忍住真的睡了過去。


    季煙醒來的時候看到他動也不動地坐在那看著自己,第一反應還是很驚訝的,被嚇了一跳。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家宴應該很快就要開始了吧?”她拉開被子伸手去拿手機,想看現在是什麽時候。


    可陸霆深卻伸手阻止,麵色淡淡地說,“家宴還沒開始,困的話再睡一會。”


    這溫柔的有點不像是陸霆深,季煙狐疑地看著他,怎麽看也沒發現哪裏有問題,突然道,“你是身體不舒服嗎?”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外放被季煙察覺到什麽,他起身走到裏間,清冷的聲音從裏間傳來,“家宴結束我有工作要進行,到時會有人送你離開。”


    原本還有些擔心的季煙聽到這話後,注意力頓時偏了。


    如果這樣的話,她就能更安心地去做那件事了吧?


    ……


    江一這段時間說是因為忙著準備事情所以沒時間過來,但是誰也不知道真實的情況是怎麽樣的,她每天待在家裏除了著急就是害怕,如果舅舅都不願意幫她,那麽這件事情到底應該怎麽解決呢?


    即便是到處都散發著濃濃的年味也阻隔不了她的擔心,實在是坐不住的情況下季柔拿著早讓人準備好的補藥去了公寓。


    或許是因為這段時間她經常去的關係,護工都眼熟了,將門打開往她車那跑,果不其然又看到車子的後備箱裏放著滿滿當當的東西。


    季柔看也沒看就上二樓推開老夫人的門闖了進去,開門見山道,“你是把我跟你說的事情告訴了第三個人嗎?”


    整個屋子裏都散發著濃濃的藥味,越走近這股藥味就越濃,像是從老夫人身體中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一樣。


    “我不懂你這是什麽意思。”


    季柔氣急敗壞地上前,“你聽不懂?爸已經知道了我來找你的事情,還說要跟我好好討論一下這件事。除了你說的我想不到其他人,如果你真的這麽希望季煙死掉,我可以讓計劃的進度再快一點!”


    老夫人跟看傻子地看著她,“如果你爸知道你要對煙兒動手,會隻是想跟你討論一下這件事情那麽簡單?他本來就不喜歡煙兒,我不僅要防著這件事情不被他知道,還要防著你們合起夥來欺負我的煙兒。你為什麽腦迴路這麽清奇,竟然會認為我想將這件事情告訴你爸?”


    她沒好氣地拍著被子,發出很大的響聲。


    “如果你今天過來就是興師問罪的話,那麽得到答案之後就可以滾了。沒有必要留在這裏礙我的眼,看到你之後我的病都更嚴重了。”


    季柔一點也不氣她會這樣,就算是換做自己被這樣汙蔑一頓也會生氣的,難得溫柔了一迴什麽也不說,就隻從兜裏拿出一張字條遞過去。


    “沒有這麽簡單,我找你除了問這個還有另一件事。”她抱著手若有所思地道,“時隔多日,你做好準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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