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所謂的另一條路指的是什麽,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


    可這句話就跟掉入深淵的小石子,並沒有泛起任何的波瀾。


    “媽,這次的事情我已經沒有退路了。如果這兩個方法你都覺得不可取的話,那我們就隻能玉石俱焚了。”


    這赤裸裸的威脅逼得老夫人不得不開口了,她臉色蒼白難看,就像是時日無多的老人,再用一種很奇異的目光打量著自己的兒子。


    片刻後她才搖搖頭歎了口氣,“振雄,這麽多年了,你捫心自問一下,你做的事一切都對得起她嗎?”


    她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停留的意思,就像是隨口那麽一說,很快就轉到了其他話題上,“你既然找到我我自然會給你個麵子,不過以後你就不需要再來看我了。”


    他每次的探望都是帶著某種利益前來,而每次兩人都是不歡而散,也就不需要繼續下去了,免得誰都不開心。


    剛迴到陸家的季煙全然不知季柔等人竟然真的去找了老夫人,她腦子裏渾渾噩噩的,好不容易清醒了一下就發現來往的傭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她想到了在車上季柔說的事,低著頭走了進去,因為沒看路差點撞到了人。


    陸母也沒生氣,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你怎麽這會兒才下班,阿深等了你好久,你們倆有什麽事情都在今天說開吧。”


    說完,她伸手指向客廳裏正襟危坐的陸霆深。


    陸霆深聽到了動靜,往這這邊看,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跟陸母談話的季煙,卻沒有主動上前說什麽,而是耐心的坐著。


    季煙愣了一下,很突然的問了句,“媽,你老實跟我說。今天是不是有人到陸家找我了,是季家的人,對嗎?”


    陸母沒想到她這麽快就知道了,隻是笑了笑,並沒有迴答她的問題,“阿深在等著你呢,先把你們之間的事情解決好再說這些吧。”


    然後她就帶著客廳裏的傭人一起離開了,一時間偌大的客廳竟然隻剩下了他們,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陸霆深見她越過自己想直接上樓,終於是站了起來快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難道你就沒有什麽想問我的嗎?”


    他知道這些事情瞞得了一時,可季家的人卻不會讓她一直蒙在鼓裏。


    剛才他就懷疑季煙是不是知道了什麽,卻隻是猜測。可在看到她什麽也沒說,就想直接離開的模樣,陸霆深確定她已經知道了這些事情。


    季煙麵色異常的平靜,抬起頭和他對視,“你覺得我有什麽想問你的?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跟季家來往,你這麽做是在遷怒還是……”


    陸霆深突然鬆開了她的手,“我們真的要站在這裏聊天嗎?過來坐下喝口茶,都累了一天了。”


    他不動聲色的拿起茶盞,倒了兩杯茶,隨後將其中一杯茶送到了季煙手上。


    “你覺得我為什麽不喜歡你和季家來往?我看不慣他們利用你,就連利用都還是一副理直氣壯理所應當的模樣。至於我為什麽要對他們下手,並不是因為你,而是他們自作自受。”


    接下來,他簡單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攤開來說了個清楚。


    季煙卻沒有放太大的心思在上麵,反而是那句話一直縈繞在心頭。


    雖然沒有真的自作多情到認為陸霆深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她,但在聽到答案後心裏還是有些小小的失落。


    “並不是因為你。”


    等他說完後,季煙才舒了口氣,臉上又掛上了往日的笑容,“我雖然有猜到一點點,但真的聽你說了之後還是有很大出入的。”


    陸霆深倒是很訝異她的表現,眼神複雜的望著她,“我還以為你在聽完這些後,會像上次一樣讓我給他們幫忙。”


    季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為什麽要幫他們?在他們眼中我或許是一個隨叫隨到的工具人罷了,之前也隻是為了…”


    她沒想到自己會差點把這事兒說出來,咬了下嘴唇,又道,“他們贍養我多年,把我當成聯姻工具嫁給江家,再加上出事後我們的種種幫忙。”


    “對於這個家我已經做的夠仁至義盡了,剩下的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吧。”


    陸霆深的重點放在了那句沒來得及說完的話,看來上次的事情她是真的有苦衷,他眯起眼睛。


    季煙並沒有注意到他的情況,繼續說道,“這次的事情是他們活該,既然想通過和陸氏集團拉關係來得到其他的,就應該付出代價。”


    她並沒有要偏幫任何一方的意思,反而還隱隱約約在暗示他就這樣繼續做下去。


    ……


    季氏集團辦公室——


    季振雄已經想方設法的把自己的人脈關係發揮到最極致了,畢竟怎麽說在商場上也是幹了這麽多年的,可誰知道他拿出過去那些交情出來說事時,竟然沒有任何人買賬。


    季振雄的腰背因為這幾天的疲勞奔波,已經彎了下去,“白總,您就看在我們曾經合作過那麽多年的份上,能不能在這次的事情上稍加援手?”


    坐在他對麵的人卻並沒有因為這句軟話而心軟,依舊很官方的拒絕著,“季總,我知道這段時間你過得很難。但是這些事情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你也知道我們公司正在籌備走向國際化的事,實在是不好幫啊!”


    諸如此類的拒絕真的是多了去了,有些不願意跟他撕破這層紙的還能好聲好氣兜著圈子拒絕,但更多的還是諷刺他的。


    季振雄很無奈的歎了口氣,語氣十分疲憊,“我讓你做的事情,做的怎麽樣了?”


    助理把合同小心翼翼地放到桌子上,一字一句的說著,“董事長名下的那幾棟房子我已經變賣了,錢款很快就會打到您的卡上。”


    現在的季氏就如同雨中飄零的浮萍,根本抓不住上岸的機會,隻能任由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把他們推下去,直到沉沒。


    他現在才意識到自己當初的想法是多麽的愚蠢,“隻靠變賣房產來換取流動資金是最蠢的方式,找到投資人跟合作商才是最要的。我給你的東西,你拿去了嗎?”


    季振雄早些時候有幫助過一些人,而那些人最後成為了商場上提得起名字的存在,而他們都給了些信物。


    隻要拿出這些信物去跟他們提合作的事,可能性應該會很大。


    助理聞言,臉色有些怪異,“董事長……這,我確實是拿著東西去找了他們,不過情況並沒有您想象中的那麽順利。他、他們並沒有提出要幫忙,反而還把信物收了迴去。”


    他按照季振雄的吩咐去找了那些人,因為沒有預約,所以讓前台拿著信物去找他們,得到允許後才能見上一麵。


    “第一個老總讓我上去了,可隻是問了很多公司的發展。剩下幾個就不用說了,我根本沒有見到他們,信物被人拿上去後就再也沒給我。”


    季振雄隻覺得自己被一座大山壓的死死的,根本喘不過氣來,他拍了下自己的胸口,“怎麽會這樣?那你有沒有再嚐試!”


    他早就猜到過會是這麽個結果,卻還是堅持,生怕錯過一絲希望。


    可如今,希望徹底破滅了,連前路都看不見,這也倒應了合作商之前的那句話。


    “我們可不願意和季氏集團這種沒有前景的公司合作。”


    ……


    在季氏集團的兵荒馬亂下,設計部的競選也來到了最後一輪。


    設計部裏的人大部分都被刷下去了,也就隻剩下不到一手數的人還留著,其中季煙是最出人意料的。


    她的實力雖然不錯,可一路站到了現在還是讓人覺得不太真實,她的競選順利的就像是開了掛一樣,實在是沒有說服力。


    “馬上就是最後一輪競選了,要不要來打個賭,看看我們設計部最後會是誰拿到那個名額!”


    有人嗤之以鼻,“反正不會是季煙!”


    對於這樣的風言風語,季煙聽到的很多卻都不曾放在心上,倒是陳雪因此把她叫到了辦公室。


    她用鋼筆頭敲了敲桌子,“對於外麵的謠言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進去,但我是一直都很相信你的實力的。我並不希望他們的話給你帶來什麽影響,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他們要是在這個時候鬧出什麽事,從而導致一個優秀的人才失去了參賽名額的話,對設計部對公司來說都會是很大的影響!


    季煙若有所思的皺起眉頭,“我並不喜歡這樣的謠言,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陳部長能出麵澄清一下。”


    她要求季煙用最好的狀態去參加最後一輪的競選,爭取讓設計部的人拿下那兩個名額。


    卻不願意花費一點時間把那些影響人心情的謠言扼殺在搖籃裏,這和讓馬幹活卻不讓馬吃草還反而說馬沒用,有什麽區別嗎?


    陳雪聽出她的意思了,眼眸裏閃過一抹精光,“我知道你不喜歡別人在背後議論你,但是你也應該清楚一點,隻有你擁有了足夠的實力,才能讓人打臉。”


    頓了一下,她意識到自己的話語氣不太好,放緩了些,“這次你若是拿到了名額,那麽一切的謠言都會隨風而散。”


    不作為被她偷換概念變成了這種意思,季煙在心裏冷笑著,也沒多說什麽。


    季煙的電腦閃著藍光,一抹身影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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