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的黑夜總是來的非常迅速,尤其是陰雨天時,帶著濕氣的風穿過樹林,烏雲遮蔽了夕陽,夜幕像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從山巔緩緩鋪下,將村落溫柔包裹,星星點點的燈火蜿蜒在這一片山穀之中,像那黑夜的繁星。


    格林德沃站在有些年頭的木製窗前,他是真沒想到阿爾會帶他來戈德裏克山穀。這個老房子的閣樓他是如此熟悉,他震驚到這裏沒有絲毫變化,也震驚自己居然能看出這裏沒有任何變化。


    清早他能在從並不是很大的窗口聽到鳥鳴,已經數不清多少個日月之前他也曾被這鳥鳴喚醒,那時他的身邊還有如同烈火一般得阿爾。


    刻意用魔力震蕩過的身體確實虛弱不堪,有那麽一段時間他如同啞炮一樣,阿爾出門便不會再帶著他,他會在閣樓點一盞燈,有時候他會恍惚,自己似乎又迴到了紐蒙迦德的塔樓。


    前幾天阿爾說他的那個學生出事了,然後就離開,這一去就是五天,他剛剛給德拉科留下的那一點魂絲被牽動,他去看了,那個叫波特的男孩在學習黯蝕解印。


    也不出他所料,那孩子確實對於學習黑魔法天賦異稟,也許不是他,是那個寄居在他腦子裏的魂片給了他這個能力。但他們已經分不清彼此了,除非一個魂滅,否則永遠糾纏。


    還真是有趣,德拉科肯定還沒有想到安全處理那孩子腦子裏的那個殘魂的方法,那麽他就幫他一把。


    不但很安全,而且還能讓他提高實力,一舉兩得,或許等那孩子學成後能幫自己一個小忙。嗬嗬,他真是太聰明了。


    “你很高興?”鄧布利多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格林德沃獨眼中紅色的魔紋一閃,被他死死壓製。


    “從醒來之後我一直很高興。”格林德沃依然看著遠方閃爍的星辰。


    “為什麽?”鄧布利多麵無表情的走進這間被他塵封了許久的閣樓,“我以為你會尷尬。”


    格林德沃轉身,瞳孔微縮,今天的鄧布利多沒有穿他那些華麗的巫師袍,隻是簡單的白色襯衣搭配著灰色的西褲,襯衣的袖子卷起,露出線條緊致流暢的小臂,這個樣子讓他想到了他們相識的那個夏天。


    他緩步走到鄧布利多跟前,黑色的眼罩讓他看上去有些陰沉,但綻開的笑容卻如同破開烏雲的陽光,如同他在燈光下閃耀的金發。


    “我記得發生在這裏的每一個細節,”格林德沃再次上前一步,“這裏的迴憶支撐著我在紐蒙迦德度過數不清的日日夜夜。”


    “都是哪些記憶讓你如此深刻,念念不忘?”鄧布利多挑眉,嘴角勾起,但那雙冰藍色的眼眸卻沒有一絲笑意。


    “阿爾,不要這樣看著我。”格林德沃抬手擋住鄧布利多的眼睛,輕輕歎了口氣,“你為何不能原諒一個16歲少年的一時糊塗呢?”


    “我原諒不了的是那時的我,是我將蓋爾帶上那樣一條路,讓他誤入歧途;我原諒不了的是蓋勒特?格林德沃,他殺死了我的蓋爾。”鄧布利多退後一步,那雙冰藍色的眸子如同結冰的水麵。


    “那阿爾眼中我是誰?”格林德沃將一根擋在眼前的發絲勾到耳後。


    “我看不透你,不論是蓋爾還是格林德沃我都知道他想要什麽 ,但是你,”鄧布利多揪住格林德沃的衣領,“你,你想要的是什麽?”


    格林德沃平舉著雙手,但他又前進了一步:“我的目標一直非常明確,阿爾,我想這剩下的時間你隻看著我。”格林德沃覺得眼罩有些礙事,離得近了他無法將阿爾全部的表情收攏進眼底。


    鄧布利多後退一步撐住格林德沃的胸口,魔杖的尖端頂在格林德沃的下巴上:“隻有這個?”


    “我用半個世紀的時間想證明你是錯的,又用半個世紀的時間想證明你還是在乎我的。可是……”格林德沃握住鄧布利多捏著魔杖的手,


    “阿爾,我們錯了,從你和我想要實現那句‘為了更偉大利益’開始就注定我們無法走在一起,我為了了巫師,你為了更多的人,可我們自己呢?”


    “我們?”鄧布利多的視線似乎透過麵前的人看到了一個世紀前那個在他麵前肆意大笑的少年。


    他們相遇在最熱烈的夏日,在他的世界布滿烏雲的時候,這個來自北歐的少年仿佛是一道耀眼的閃電,瞬間劃破了他那原本布滿烏雲的世界。


    這個金發少年沒有因為被學校開除而鬱鬱寡歡,他聰明大膽,眼中有自由的光芒。


    他的出現,讓自己看到了另一種可能。他的勇敢無畏與自己內心深處對自由的渴望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他們一起探討魔法的奧秘,暢想未來的世界,那些熱烈的爭論與深刻的思考,如同璀璨的星辰照亮了他們的青春歲月。


    他們漫步在山間,微風輕拂,帶來滿山玫瑰的芬芳。他感受到了格林德沃身上那股無法阻擋的活力與激情,那是他這個保守的英國人從未有過的體驗。


    “從你轉身逃走的時候,就沒有我們了。”鄧布利多掙開格林德沃的手,將他推遠一些。


    “一個世紀都過去了,阿爾,那時我也隻有16歲。”格林德沃那隻眼睛溢滿哀傷。


    “阿利安娜永遠離開了我,在我最應該照顧她的那段日子裏,我把他扔給了阿不福思,我花了大量的時間和你在一起而不是好好照顧她。”鄧布利多的眼尾有些發紅,但聲音並沒有多少起伏。


    “阿不思,那不是我們的錯,從你弟弟告訴阿利安娜你們的母親死於她的魔力暴動開始,她就不想活了,”格林德沃抓住鄧布利多的手腕,“我迴去了,那天夜裏我迴去了!”


    鄧布利多冰藍色的眼睛微微睜大,顯然沒想到慌張逃離的格林德沃會迴來,他一直以為那天之後他再聽到蓋爾的消息是他以黑巫師的身份在歐洲崛起。


    “我看到你和阿不福思爭吵,我看到你很痛苦,我不敢出來麵對你,然後,我的異瞳讓我看到阿利安娜的默默然進入了一個嬰兒身體。”格林德沃閉上眼睛,


    “阿利安娜是死於默默然離體,不是我們的魔咒擊中她,她不願意因為自己,再讓你和阿不福思爭吵不休,他不想再牽絆任何人的腳步。


    我不知道為何離開宿主的默默然沒有消散,但我覺得這是一個機會,一個擁有阿利安娜默默然的孩子是不是也算阿利安娜,如果我把她帶迴來你是不是可以給阿不福思一個交代,也給自己一個交代?”


    “可是你去歐洲發動了第一次巫師大戰,還差一點燒了巴黎!”鄧布利多的聲音有了些許憤怒。


    格林德沃微愣,這次是真的有一點尷尬,“當時我覺得我是對的,我找到克雷登斯的時候他已經被麻瓜折磨的不像樣子,他的境遇比阿利安娜還要糟糕,要不是阿利安娜的默默然保護著他,他可能早就無聲無息的死在某個角落。”


    “你沒有救他,你隻想利用他,”鄧布利多停頓了一下,然後輕輕的說道,“來殺我。”


    “不是的!”格林德沃雙手抓住鄧布利多的兩隻胳膊,微微彎著腰,直視著鄧布利多的眼睛,“我把他送到你麵前,我是想讓你看看,鄧布利多家族裏已經有兩個未成年巫師遭到了麻瓜的迫害,


    你們家族有這得天獨厚的天賦,他們能和默默然共存,可是其他小巫師呢?


    那些沒有這樣天賦的小巫師,在麻瓜的迫害下壓抑自己,體內形成了默默然,然後一朝爆發將自己送上死路嗎?


    《保密法》出台後巫師一味的退讓,但是麻瓜太多了,他們擠滿了這個世界,他們對於與他們不同的人采取的措施隻有消滅,連孩子都不放過。


    我隻是想讓你看看,你想保護弱者的想法沒錯,但是他們不是弱者,他們從來都是加害者。


    阿不思,真理在權利之下,權利在武力輻射的範圍之內。”


    “所以你那麽熱衷於力量和權利?”鄧布利多微微後仰。


    “權利隻是我達到目標的手段,”格林德沃苦笑,“可是得到權利的路我走了太久,久到我似乎忘記了我的最終目的,在不丹山頂血盟碎掉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已經偏離的太遠。


    阿爾,你為什麽不願意來到我身邊,我將戰火蔓延整個歐洲,獨獨留下英國。我讓你見到克雷登斯,你也沒有想要來問問我。”


    “我去了除了會被你控製還能做什麽?”鄧布利多再次後退一步。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絕對不會傷害你,”格林德沃再次拉近兩人的距離,徹底無視那根被鄧布利多握緊的魔杖,“我甚至揚言在這個魔法世界裏,隻有英國的阿不思·鄧布利多可與我一戰!”


    “你成功了。”鄧布利多已經退無可退,他有些無奈的看著目前的情形,他就知道自己不該跟這個人說太多話,瞧瞧他已經垂下的魔杖,瞧瞧他毫無掙紮的雙手。


    “是的,你終於出現了,我看見你帶著血盟,站在了我的對麵。”格林德沃微微歪著頭。


    “如果你還想繼續你的輝煌,這一次我依然會站在你的對麵。蓋勒特,那麽我問你,你依然覺得自己是對的嘛?


    你還會為了心中更偉大的而利益走上一樣的路嗎?”鄧布利多盯著格林德沃的眼睛,他確實在那裏麵沒有看到瘋狂的野心,但,蓋勒特·格林德沃可不是那麽容易被看透的人。


    格林德沃輕輕搖頭,又點點頭,“我依然認為巫師想要長久生存在這個世界上就不能一味的隱藏,你要知道大多數人恐懼的是未知,而解決恐懼最好的方法就是消滅。


    但是,那又與我何幹?我把大半生的時間奉獻給了想要的事業,最終得到的是與你對立和半生囚禁。


    阿爾,這些都不會再和我有關,因為我不想浪費時間了,我沒有另一個百年,魔藥可以讓我們看上去年輕,但我再也無法讓時間迴頭。


    阿爾,當年我讓你贏了,這一次我放下武器,你再看我一眼。”


    格林德沃的手指已經撫上鄧布利多的後頸,有些濕熱的氣息噴在鄧布利多的眼睛上,給冰藍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層水霧。


    “阿爾......”略微沙啞的唿喚淹沒在唇齒之間。


    山間的風停了,如細絲一樣的雨水從天空墜落,夜幕下的山穀被籠上了一層薄紗。


    遠處的山巒在細雨的輕撫下,隻餘下朦朧的輪廓。山穀中的村落,點點燈火從窗戶透出,暈染著絲絲雨線。雨滴打在磚瓦上,滴答滴答,似是一首輕柔的夜曲。那曲聲順著屋簷滑落,在青石板路上濺起小小的水花。


    村莊最外圍的那個小院,閣樓的窗戶,兩道修長的身影相互糾纏。籬笆上今年盛開的格外豔麗的玫瑰在細雨中顫抖,那被烈日灼傷的花瓣似乎格外眷戀著冰涼的雨絲。


    屋簷下一枝含苞待放的玫瑰在細雨中輕輕搖晃,瓦楞上滴下的雨水滴在它半開的花瓣上。


    隨著雨水的滋潤,花瓣完全舒展開來,層層疊疊的花瓣相互簇擁,如同一團火焰在深夜燃燒。


    水珠在花瓣上滾動,在燈火與雨幕交織的微光下,散發著迷人的光澤。


    閣樓裏的兩道身影依舊在光影中纏綿,玫瑰在風雨中愈發豔麗。


    一夜細雨,洗去了塵灰,山穀的早晨隻有清新與鳥鳴。


    清晨的陽光從窗簾的細縫中穿過,帶著雨後的清涼與濕潤。鄧布利多緩緩睜開雙眼,冰藍色的眼眸中帶著些許朦朧。他眨了眨眼睛,床下是扔的到處都是的衣服,老魔杖就那樣被衣服覆蓋,隻露出半截杖尖。


    鄧布利多閉上眼睛,輕輕歎了口氣。還未等他有別的動作,背後就被一個溫暖的身體覆蓋。


    “你醒了。”暗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有些粗糙的手掌撫上他的小腹。


    “我一百多歲了。”鄧布利多按住那隻不太老實的手。


    “可是你是現當今最偉大的巫師。”格林德沃的氣息噴在鄧布利多的耳尖,“好想讓時間停在這一刻,阿爾,我好想你。”


    溫熱的氣息中一滴清涼滴在脖子上,鄧布利多微愣,他平躺過來,看向格林德沃。


    晨光中格林德沃金色卷曲的長發垂落,眼眶微紅,鄧布利多抬手輕輕撫過那眼角的淚痕。他睫毛上掛著細碎的水珠,似清晨的露珠。


    “你......”


    突然緊貼的唇吞下了鄧布利多未說出的話,微涼的唇帶著輕微的顫抖輕柔的試探著。鄧布利多在心中歎息一聲,微微閉起雙眼,慢慢迴應著這個清晨的吻。手指也勾起垂落在自己臉頰上的金色長發。


    清晨的陽光下,經過一夜細雨滋潤的玫瑰開的更加嬌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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