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野零的視線在他的左手上掃過。


    ——布滿薄繭的手緊緊的捏著刀柄,手背上青筋凸起,鋒利的刀刃朝向他。


    不死川實彌依靠內心的直覺而升起了殺意, 但是自己還未意識到。


    車內的氛圍有些凝滯, 不死川玄彌後知後覺的抬頭看向淺野零——穿著淺色羽織的女孩看起來柔弱而清麗, 她正眼含疑惑的望著自己。


    “我......”


    淺野零打斷了他的話:“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唇瓣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麽,不死川實彌閉了閉眼, 盡力壓製住自己過於急促的唿吸。


    他伸手,將手裏的東西遞了出去。


    低著頭一言不發,眼睫一下下的顫抖,他緊緊的盯著手中的日輪刀,像是在麻痹自己一樣。


    淺野零從不死川實彌的手中拿過來,期間故意停頓了一會,同坐在一輛車中的少年依然不置一詞,什麽多餘的動作也沒有。


    冰冷的,象徵著某種“希望”的綠色針管與他的皮膚碰撞,帶起一股輕微的戰慄。


    淺野零下意識收緊了手掌,他皺著眉,心中升起了一些難以忽視的怪異感。


    與冰涼管壁相碰的皮膚似乎有些不對勁,又癢又熱,仿佛皮下的血液正在躁動不安。


    但是這種變化太過細微,淺野零不能確定這到底是是否隻是他的錯覺。


    他敏銳的察覺到這支藥劑也許和自己有些關係。


    淺野零:“這個怎麽用?”


    聽他問,不死川玄彌似乎才迴過神,“啊、隻要將它打入某人的身體就好了。”


    “對人類無害?”


    “…是的。”


    他在撒謊。


    藥劑的原料何其珍貴,鬼殺隊的珠們都隻能擁有一支濃縮藥劑,更別說他們手中稀釋過的次品。


    數量如此稀少的殺手鐧絕不可能為了辨別人鬼的身份而降低毒性。鬼殺隊隊員們的刀尖隻會對準鬼,藥劑也隻會用在鬼身上,隻要出手獵殺,必然已經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藥劑的毒性很強,不隻是針對鬼。


    不死川玄彌這麽說當然是為了哄騙淺野零。


    他不清楚這座突然崛起的鬼城中盤踞幾隻十二鬼月,依靠個人的力量去殺死他們顯然是天方夜譚,他不免將主意打到了淺野零身上。


    淺野零舉起手輕輕的拍了一下,感嘆道:“這樣的話真是太好了,教祖大人會原諒我的。”


    不死川玄彌聽他這樣說,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話,所幸更加沉默。


    淺野零轉過身去,將藥劑放在袖子裏,雙手重新放在方向盤上,他從麵前的擋風玻璃上看到了不死川玄彌的身影。


    模糊的、朦朧的,還有,黑暗的。


    漆黑的天幕上依然什麽都沒有,沉溺著嚇人的黏膩汙穢。


    周身盤旋著嗆鼻的血腥,黑暗中的生物覬覦著香甜的血肉,藏於各處隻待伺機出動。


    氣氛無端緊張了起來,像是被人攥住了心髒。


    “噗通噗通——”


    那是誰的心跳聲?


    太刺耳了。


    瘋狂跳動的眼皮預示著什麽,不死川玄彌沉默的時間並不久,他迅速抽出日輪刀用力向前突刺。


    呲。


    寒光泠泠的刀刃衝破了椅背,險而又險的擦著淺野零的脖頸停了下來。


    臉頰邊的一縷黑髮被鋒利的白刃切斷,打著飄緩緩的墜落在淺色的羽織上。


    ——什麽都沒有發生。


    麵相兇惡的少年單手握著刀柄,汗水濡濕了他的手心。


    喉結顫巍巍的滾動了一下,幹澀的眼珠也終於得到了潤濕,他的喉嚨裏發出意味不明的單音調,轉瞬即逝。


    淺野零被他突然動作嚇了一跳。


    “你做什麽?!”


    他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


    偽裝出來的低啞嗓音在這樣的情緒下差點露餡,畢竟女孩子的聲音真的不好裝,很容易破功。


    “……沒事。”不死川玄彌沒注意這點不對勁的地方,他舔了舔上唇,幹巴巴的迴答,“剛才好像看見一個黑影在你旁邊,所以……”


    所以才抽刀麽?


    純屬屁話。


    不死川玄彌一個用力,抽迴了自己的日輪刀,此刻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臂已經發麻,傳到指尖的那種緊張的顫抖讓他無法快速冷靜下來。


    ……


    看來,對方應該可信吧,還是成功的可能性大些的吧。


    不死川玄彌不斷在腦子裏重複這兩句話,不斷的反問自己,意圖趕走心中的不適感,和慌張感。


    淺野零:“你冷靜一點,好像個瘋子一樣。”


    金魚草有點生氣。


    第一反應以為自己是暴露了,後來才明白過來這估計隻是對方的試探。


    這句話他說的很不客氣,語氣不大好,不死川實彌卻心虛的揪著自己的手指,沒有反駁迴去。


    淺野零正想再和他聊會天的時候。


    【夠了】


    是鬼舞辻無慘的聲音!


    淺野零瞬間睜大了眼睛,歪了歪頭,仔細的感受著對方的位置。


    ——正在快速靠近,鬼舞辻無慘的氣息越來越明顯了。


    淺野零有些好奇,從他離開到現在滿打滿算都沒有四個小時,做什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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